柯烬身形顿了一下，瞳仁中的漆黑深潭推起一丝波澜。
真是操了。
本来就想着逗一逗她玩，没想到整人伤疤上了。
但他没想着要安慰女孩。
声音还有点被酒熏醉的低沉和性感，和平时不太一样。
“可我有啊，来吗？”
其实岑溪也并不需要什么安慰，她不过随口一说。
虽然敏感，但还不至于脆弱到一碰就伤心得要命的程度。
“我才不要去。”
她反着调侃，“你要是想去许博睿家，和他说一声就好了，他很想和你睡觉。”
柯烬凝着她，有点想揍人，“岑溪，你恶不恶心啊？”
岑溪抿着唇微微笑了下，学他平时的无所谓姿态，“哦。”
柯烬低着头看女孩。
他有点醉，有点晕，有点气。
还有点想掐她脸。
后来岑溪看着柯烬的背影，她渐渐敛起了眉，想到今天在酒吧门口，她看到的那些人。
有职校的，也有江大的学生，他们穿着很野，喝得烂醉，好像已经醉得没了意识。
那些人都是柯烬的朋友吗？
***
周一早上升旗，政教处主任在升旗台上讲了一堆安全知识。
结束以后的香樟广场很拥挤，柯烬转身要走的时候，面前一个女生被人撞得差点摔倒在地，他抬手拖住女生的胳膊，在她站稳后才松开手。
女生说了声谢谢，柯烬回她说没事。
女生扭头看清刚才扶她的人，她呆在原地差点忘了要做什么。
“我靠姐妹！柯烬刚才碰了你的手臂耶。”
柯烬走到教学楼一楼的公告栏，看见正踮着脚在黑板前登记年级各班加减分情况。
二十八班在最上边，每回女孩都需要找个东西垫着脚才能够到，她正想着去一班借把椅子，刚抬头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多少？”
岑溪扭头，看见柯烬弯着腰拾起一支白色的粉笔掐断。
她愣了一下说:“加六。”
少年抬起手在二十八班空白处写上“+6”，随后把粉笔放在黑板底边边缘上。
“紧张吗？要汇演咯。”
女孩心跳加快了几下，又好像在故作从容地说，“还行。”
登记完岑溪去了一趟广播站把准备好的主持人稿子拿好，路过艺术楼的时候看到很多有节目的还在找角落练习。
虽然她和柯烬已经练了很多遍，但这么一对比，他们还是松弛不少。
她们这组抽到的出场顺序靠后，她去到后台化妆间的时候，许黎萱已经化好妆了。
她是芭蕾独舞。
林筱棉在给岑溪挑选艺术部租来的礼服，她也很认真，只给自已好姐妹选最适合的。
“宝贝，你看这两件哪个你更喜欢？”
黑的和白的。
林筱棉比对了一下，皱了皱眉说，“还是白的吧，你皮肤本来就白，穿白的整个人都是颗大钻石，保准闪瞎台下观众的眼睛。”
礼服是抹胸的，胸前以及腰后都设计了一个很大很精致的蝴蝶结，反光纱制，公主裙摆，上边镶了很多锃亮的钻石。
许黎萱从化妆镜里看那件礼服，她垂下眼帘，“砰”一声，把手上的化妆刷重重扔在化妆台上。
众人闻声望过去，又不明所以地继续做自已的事。
有女生过去问她，“黎萱你怎么了？”
“没什么，脏东西进了眼睛，我难受。”
林筱棉白了一眼，说了句，“死了得了。”
她看着岑溪的小脸蛋，赞叹了声，“真是美死我了大美人。”
岑溪仰着头微微笑了一下，很甜，很乖，就连唇角的梨涡都腻在蜜糖里。
她的妆并不繁琐，用不了很长的时间。
前台的观众席上已经坐满了人，主任喊了句安静，室内才变得没那么杂乱。
化好妆后，柯烬才终于来了后台，他已经换好衣服。
穿了个正装，白衬衫配西裤，黑色西装外套挂在他手腕。
她第一次见这人穿这么正式，但成熟的衣服也磨灭不了他骨子里的少年恣意。
林筱棉愣住了，她说，“我嘞个大长腿啊，能有我命长。”
潭遇一进门就看见穿着红色汉服的岑溪，还没整发包，讲真的，已经很惊艳了，感觉像换了个人似的。
“我天，岑妹妹，你这身这么好看。”
岑溪说了声谢谢。
他又扭头，“烬，你看你搭档好不好看？”
柯烬随意偏头看了一眼，说了个，“一般。”
将就能看。
潭遇笑了声，“这还一般啊？”
要求高得很。
岑溪抿唇不说话，继续低着头看稿子。
上午九点整，节目开始。
后台技术人员安排好灯光大屏幕和音乐播放设备。
帷幕拉开的瞬间，上千观众的掌声响彻大礼堂。
男女主持已经站在舞台中央。
礼服闪耀，星星点点的光折射在女孩纤长的颈项上，盈盈一握的细腰后别着一个超大的蝴蝶结。
下面观众席明显地交头接耳。
“这女主持好好看，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好像之前和柯烬传过。”
“真的假的啊？”
“我记得没那么漂亮吧？”
“她当主持人，那我家许黎萱呢？”
“你网线断啦？年级群早就有公告了。”
舞台大灯打散的光芒散落，成千双眼睛看着璀璨聚集的地方。
动听的声音从四方话筒中传出。
“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好。”
“世纪匡时礼赞。”
“百年岁月如歌。”
“我们相聚于附中，携手走过春夏秋冬。”
“如烈火燃烧夏日，亦如冬雪铺盖浮躁，创下附中万千辉煌，承接无上荣光。”
“下面我们宣布，第三十届校园文化艺术节，现在开始！”
岑溪快速换了张手稿，“少年从不惧挫败，少年只承志气，他们勇敢，他们不屈，他们在一往直前的路上不忘初心，下面请欣赏自由串烧曲目《狂野》”
林筱棉站在舞台下方的小楼梯旁，疯狂地给岑溪拍照。
女孩提着裙子下到后台的时候，她的心还在不停地跳，拿着话筒的手都是抖的。
男主持人给岑溪提裙的时候，岑溪说了句不用了，谢谢。
林筱棉跑过去扶她，“溪溪，你简直是公主！美死我了真的！”
岑溪笑了，又露出了她小小甜甜的梨涡。
几轮主持下来，她反复告诉自已别怕，但在灯光直直照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还是会条件反射地呼吸停滞几秒。
她下场休息，脑子里忙着回想自已的舞蹈动作。
大脑慌忙，她就闭着眼睛认真想。
她的手心朝上，“啪”一声，手心里落下一颗糖，她被吓一跳，手指蜷了蜷。
女孩翕然睁开眼睛，看着那颗柠檬味软糖。
抬起头，柯烬已经坐在她面前。
岑溪眨了眨眼，“你给我糖做什么？”
“看你面色苦呗，难看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