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言脸色并不是很好,但他依旧很平静的样子,有风也绝不起浪,他和岑溪说,“走吧。”
岑溪边走边给林筱棉发信息,告诉她自已回去了。
一路上陈嘉言都没有和岑溪说话,只有在开门的那瞬间,他摁住岑溪的手腕。
岑溪诧异,条件反射想收回手,“怎么了?”
“临时工,别再做了。”
岑溪抿了抿唇,“没在做了,老板不要我这样时间不稳定的,我想到时候再看看别的。”
“你现在主要是学习,不需要你去找钱,明白吗?”
岑溪点了点头,“我知道。”
陈嘉言开了门,收回手,“没什么了,进去吧。”
岑溪头还有点疼,她洗漱之后立刻就睡了。
第二天快到午时起来看了眼手机才知道年级已经通知本届艺术节的女主持人是自已。
第一第二名竟然仅一票之差。
她放下手机,微信弹出一条信息。
邢昀:【岑老师,能邀请你和我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吗?】
岑溪眨了眨眼睛,回他:【今天吗?】
【对,今天。平时见你挺喜欢去图书馆的,我们今天一起把那两张数学卷子做了吧。】
对方见她迟疑了挺久没回消息,再次发了一条过来:【我已经在你常去的图书馆里等着你了,我以为你今天会像之前一样过来学习的】
【政治经济的传导题正好也遇到不会的,想请教你一下。】
算了,反正周末作业也没做。
她“啪嗒”打字,【好,我一会儿过去。】
收拾了一通,岑溪拿着作业去了离家最近的那家图书馆。
邢昀坐在她常坐的那个位置,刚到那,他就给她招了手,并给她拉开自已旁边的那把椅子。
岑溪没坐他旁边,而是在他对面,并且岔开了一个座位。
男生没再说什么,把没做出来的传导题递给了女孩,“这题,看了答案也不太明白,你能跟我说一下吗?”
岑溪接了过来低着头安静看题。
邢昀两手捏着笔,看着面前认真给他想题的女孩。
她的头发有点长,发顶有点蓬松,今天没扎高马尾,随意地垂在脑后。
低着头的样子真很美,很乖,很听话。
也很好拿捏。
应该是很多男生都会喜欢的类型。
岑溪想好怎么和他讲更通俗易懂了,她抬起头,正好看见邢昀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对方或许是有点尴尬,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这题题目给的长,你得分解,看第一句,它说宏观调控……”
下午天快变暗的时候,岑溪终于抬起头放下笔看了一眼时间。
两套数学卷子做完加上对答案花了不少时间。
她拿起手机想玩会儿放松下,才看到微信未看到的信息。
柯烬:【在干什么?】
岑溪:【我刚做完卷子。】
柯烬:【那你来找我。】
【在Barossa。】
【我等你。】
岑溪:【我不去酒吧。】
柯烬:【喝多了,接我,快点。】
邢昀也放下笔,抬头看了一眼,“挺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岑溪说,“不用了,我突然有点事需要先离开。”
邢昀愣了一下,点点头,“好,路上小心。”
岑溪导航到了酒吧,门口进进出出都是喝得烂醉的人。
柯烬双手抱臂靠在酒吧门口的玻璃墙上。
他微低着头,左腿微弯,橘子色的灯光洒在他柔软浓密的发顶,眼睛看着脚下的地板,额前的碎发半遮着黑长的睫毛。
很疲惫的样子,也很孤独的样子。
岑溪分辨不出来谁才是善于伪装的人,她也不知道少年做了什么,只以为他是喝醉了。
他们只是同学,她也不会过问他的圈子。
她走到柯烬的面前,仰着头看他,眼睛眨了两下,“你还好吗?”
话音一落,突然的沉重落在女孩的肩上。
她差点没站住。
推了推他,“柯烬?”
“你起来。”
“别动,站不住了,靠会儿。”
岑溪闻到他身上的酒香气,感觉是冰凉的。
“你醉了吗?”
“嗯。”
也没见过醉了还这么清醒的啊。
“我先带你回去吧,你还能走吗?”
柯烬直起身体,又“嗯”了一声。
岑溪刚想转身的时候,他又拽着她后颈,女孩条件反射缩了缩脖子,疑惑着转头回来看他的时候。
那双眼睛很无辜又不解。
柯烬向女孩递了一只手。
“你牵着我咯。”
“你不是说可以走的吗?”
“可以走,但自已走不了。”
他又说,“晕,我怕摔。”
岑溪抬起手,掠过柯烬递过来的手,揪着他的衣袖牵着他走。
她摆弄了一下手机,打了个车。
上了车后,少年翘着个腿闭着眼睛靠在车座上不说话。
还真像喝醉的样。
网约车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问了声,“姑娘,男朋友喝醉了来接他啊?”
岑溪愣了几秒,“没,我们不是。”
司机似乎不是本地人,带着点吉市口音,“不是你男朋友你还管他嘎哈啊?”
“你们年轻人啊,还当学生呢就喜欢谈那个恋爱,还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搞暧昧是吧?”
岑溪无奈,她怕他再说下去某人要揍人了,“叔叔,我们真的不是。”
“那这你哥们?”
司机又瞅了一眼闭着眼睛不为所动安静睡觉的少年,说了句,“长很帅,以后让他少喝点酒,别年纪轻轻把身体喝垮了,以后搁那想生个孩子都难。”
“这一看,就是你听他话,我跟你讲啊姑娘,男人就不能惯着,你越惯着他他越是大男子主义。”
“……”
没完没了了。
岑溪扭头看了眼柯烬,他还是原来的姿态没动。
可能是被吵着烦了,他恹恹出了个声,“我没死呢叔。”
当他面聊这么多。
闲的。
司机吓了一跳,哎哟了声,“没醉呢哥们?”
到了别墅区下车,大少爷还要女孩带着他走。
他挺喜欢逗她玩的。
“岑溪。”
“干什么?”
“去我家吗?”
有病。
她撇嘴,“不去。”
“那去你家呗。”
这句话问出的时候,岑溪沉默了很久,久到时间如流水逆流,如沙漏倒流。
伤疤破开,用血泪暂存了重重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记忆。
女孩把少年送到家门口,在路灯照射下,她仰着头,露出纯粹晶亮又黯淡似乎无光的双眸。
她说。
“柯烬,我没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