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颜转身，看见翎儿站在大院的门口，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问她:“翎儿姑娘，寻我可有事？”
翎儿歪了歪脑袋，疑惑道:“诶？愿儿姑娘，你怎么把眼睛上的布条取下来了？”
这双眼睛，真是让人不得不承认，瞎了也还是这么好看。
慕颜说:“布条碍事，我虽然看不见，但眼睛并无见不得人的损伤，摘下来也不会吓着人。”
“不会不会呀！姑娘，你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了。”
慕颜只笑了笑，随着翎儿去了正院。
府邸太大，一路上走得远，房屋弯弯绕绕的构造并非简单，倒像是有意而为之。
她一路记忆，越发觉得这府邸诡异，她觉得这地下阴气重得逼人，可偏偏能养蛇，更奇怪的是，蛇和鹰两个水火不相容的东西竟也能在一处生存。
这帝师府有问题，这帝师，更是有问题。
他绝非只是表面看着的这般恶劣，明面上的东西可看不出什么来。
慕颜记下从自已所在的院子到卫庭沄正院的路，以及所有砖瓦构造，甚至是建造的材料她都草草看了一遍。
是青石，最容易碎裂的材质，当朝帝师会用它来建造府邸？
绕过一个圆形拱门到更里侧，她突然发现似乎不只是青石，其中有一面墙用了月光石，坚硬但依旧易破碎。
慕颜垂下眼帘，就着淡淡的白月色看向地上的碎石，有意踩了上去。
翎儿回头看她，见她不懂，便搀住她，“还是我扶着姑娘走吧，这路上总有些碎石掉落。”
慕颜挽唇笑了笑，弯下腰摸索了方才被她踩在脚下的石头，捡了起来。
“无事，是我不小心。”
在翎儿转头回去的时候，她仔细看了一眼那块石头，才发现上面还镶了易燃的燧石。
易燃？
慕颜将石头扔掉。
这座府邸，可真是邪。
……
要走进卫庭沄主院还有一段路，翎儿突然让她自已一个人进去。
她说:“愿儿姑娘，大人只说见你一人，我是不能进去的，剩下的路只能你自已走了，切记要小心。”
慕颜愣了一下，问她，“连你们也从未进过？”
翎儿说是，从未能进。
不知为何，她的心开始跳动得快了半分，按着翎儿告诉她的路线，顺着一条并无障碍的直道，右拐到了正院大门。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一阵穿堂风引得人骨寒胆颤，安静得能听到人的脚步声，呼吸声，心跳声，还有风声，鹰啼声，甚至是蛇在草丛里蠢蠢欲动的声音。
忽然。
一道白影飞快从黑色的房顶消失。
慕颜很冷静地站在原地却还是条件反射地，警惕地望了过去。
她意识到自已可能已经中了圈套。
房门开的时候她才看过去，烛光透过门照在她脸上，她走上前，站在门口说，“大人，你在哪？”
她听见卫庭沄的声音，“进门，向左。”
她照做了，卫庭沄看见她的时候，她眼睛还是那般无神，步子慢，小心翼翼的样子。
卫庭沄身上穿着一件完全不同于白日墨色的红色衣袍。
他屋里的香气和他身上的一样，很淡，很清新，和这座府邸的邪气完全不一样，但又不能让人忽视的是，他就是这里的主人。
最可怕的是人，更是一人千面难以猜测的人。
或许以猎物的方式同他交集也躲不过他缜密筹谋的心思。
卫庭沄长指上捏着一只玉制的瓶子，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看着慕颜。
慕颜问他:“大人，您找我何事？”
卫庭沄把瓶子随手一扔，抬眼对她说:“治你眼睛的药，还想要吗？”
慕颜有一种感觉，卫庭沄在试探她。
他甚至，对她已经动了杀心。
所以方才的白影，一定是她绝不能见的人，一旦见了，将必死无疑。
“大人若是赐给我，那我便收下。”
卫庭沄看她，“那你过来。”
慕颜很听他话的样子，乖乖走过去，还差点撞到桌子边缘，随后慢慢跪坐在他的旁边，和他相对。
卫庭沄将那只玉瓶子放在她的手里，她跪在他面前承受他的大恩大德。
她看见卫庭沄漫不经心地拿起一把匕首，很自然熟练地放在烛台上烧了下，再拿出帕子擦了擦。
慕颜吞咽了下，听见卫庭沄没有半分感情的话音，“我最后问你一次，是真瞎了？”
慕颜心跳了两下。
“还是装瞎啊？”
这是他第二次问她了。
慕颜轻轻吸了一口气，也看不出她有什么多余的异样。
她点头，说:“愿儿不敢欺瞒大人。”
卫庭沄轻笑了一声，“你先前可不会这般叫我的啊，嫂嫂。”
听到这声嫂嫂，慕颜眼睫颤了颤。
那把匕首在卫庭沄手上转了转，尖锐的刀锋正对着她的右眼眼瞳。
她无动于衷，刀锋很难很难地靠近，翕然，猛地朝她眼睛刺了过去！
“啊！”
慕颜被惊吓的喊了一声。
刀刃锋利得似乎能削掉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刀锋只差一毫就要划到她的眼珠。
她甚至已经感受到匕首的冰冷。
强烈的刺激让她猛的闭上眼睛，刀刃正正划破她的上眼皮，顿时流了血。
她捂着右眼，左眼却早已经溢出了灼热的眼泪。
卫庭沄没有丝毫的怜悯，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毫不在意地把那把刀随意扔掉，才伸出手掐住她的下颌，逼问她:“吓到了？”
“不是说瞎了？”
“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