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皱眉，忍着身上的疼痛咬牙说:“疯子。”
慕颜随意又敷衍地回应，“嗯哼，算是。”
“我是疯子，你是恶人，利用婴孩的鲜血养身子，你也别自诩自已是什么无辜之人。”
“至于你想杀的人，放心，我也不会放过的。”
她轻轻掀起眼帘，侧着身子看他，“就当是，替你报仇了，你看好不好？”
秦明重重晃着大牢的铁门，想要冲出去弄死慕颜。
慕颜就这么站在他面前，可他就是没办法碰到她。
“我若是死了，你以为我弟弟会放过你吗？”
慕颜面无表情，又冷静淡定，像个造孽。
“是有些可惜，双生兄弟不能同生共死。”
“不过，你看我像是会害怕的样子吗？”
秦明一怔，“你就不怕我现在就供出你？”
“可我先入为主，你得罪的又是重臣，谁还会信你满口胡言？”
她转身，看着自已手腕上的佛珠，漫不经心道:“唔，现在距你行刑，可不到一个时辰了。”
慕颜看着自已几近绝望的男人，双手合十，露出手腕上的佛珠。
“一路走好啊。”
——
“老板，来碗新鲜出炉的馄饨！”
大街上吵闹无边，唯有这家面食铺子的声音最大。
午时三刻过后，慕颜推开揽月阁的一间房门，映入她眼睛里的是赵科的第十二房妾室。
这是她第一封书信所约见之人，此时已经坐在屋里等她。
自从上回一别，她们之间不断联系，怀着身孕的女子最容易被人左右选择了。
所以慕颜在这段时间内一直不停地利用她很擅长的迷惑手段乱了她的心智。
慕坤从前很不喜让她看些玄道类的书，可总归是有用处的。
“你要的账册。”刘氏将赵家最重要的东西拿到手了。
其实慕颜还是有些惊喜的，像赵科这样狡猾的人，竟真没考虑过枕边人是个被人利用的坏种？
看来这小妾还受到不少太师的宠爱。
女子年轻貌美若是能当做工具，也未尝不可用。
慕颜伸出手拿起账册，随手翻了翻，只是这般随意，都能找着赵科所犯之事。
“看来夫人很信任我。”
刘氏摸了摸自已已经怀胎七月的肚子，“我只是想给自已留一条后路。”
“你说的没错，这天下，早就是权贵的天下，一时的宠爱对于女子来说又能算作什么。”
她苦笑，“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困在内宅里和其他女人明争暗斗争宠取乐。”
她们明明都是女子，她们明明都是一类，她们为何要为男人争个你死我活？
慕颜说:“如果非要斗呢？你如何选择？”
“自已死，换腹中孩子苟活？”
刘氏笑了，笑出了声来，“我不能死，我的孩子也不能死。”
“你会帮我吗？”
慕颜低头，看着她一双带着期待的眼睛，还有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坚决。
她晃了晃手中的账本说，“你帮了我，我当然会帮你。”
……
楼下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大，都是些赶去行刑场看热闹的百姓，他们对于新法里“蒸煮”这一酷刑闻所未见，都想去见识这一骇人听闻的酷刑。
腊月的天没有下雪，江边的柳枝像一条条鞭打老实人的工具。
红灯笼在风中掉落，一场残忍的酷刑正好开始。
刘氏离开后，慕颜在屋里泡了一壶茶，是从江南运来的贡茶。
她在等着第二封书信的人来赴约。
很快，门再次被人推开。
来人是刘氏的夫主，也就是大晋的太师，赵科。
殊不知方才正和自已的十二房妾室擦肩而过，而这一场局的主导者，拿捏着局势的走向。
赵科在赴约前并不知道写信人是慕颜，在看见她的时候，蹙着眉，满腹狐疑地凝视她。
“太师不坐下喝一盏刚煮好的热茶吗？”
赵科淡然一笑，关上门走过去坐在慕颜的对面。
“你给我写的信？”
慕颜并未抬眼，她点头，倒了一杯茶递到赵科面前，“太师喝茶。”
“为何要写？”
“那太师为何要来？”
心里有鬼吗？
慕颜自已饮了一口茶，慢慢说，“太师撰写的大晋新法我看了，不得不说，确有你行事的特色。”
“也不得不让人佩服太师的能力，总能将污点从自已身上撇开。”
赵科轻蔑地笑了，语气浅缓，“卫庭沄都不敢直接这么对我说话，你是哪来的胆子？”
慕颜抚平自已衣袖，想到卫庭沄他哪是不敢，只是他懒得管罢了。
“有时候，闲事管的太多，死得也便莫名其妙了。”
“我前半生费尽心血登上太师之位，这些年来行至各地民生考察，忧国忧民，不曾做过一件有违我太师之位的事，你一介女流，满口胡言对我恶语相向，究竟是为了什么？”
慕颜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
“太师，您这般着急用新法替旧法，难道还是因为那个才华横溢、智谋双全、稳居高位的首辅大人吗？”
说到慕坤，赵科的脸色骤然大变。
“真是对不住，怪我让太师不高兴了。”
其实能让赵科不知写信人是谁依旧来赴约的原因还是那封信的内容。
那封信上写着，“太师还记得首辅吗？还记得你极力追杀的首辅千金吗？”
仅仅两句话，只要提到慕坤，便会让他按耐不住。
赵科一怔，缓缓抬眼看向慕颜。
“你到底想说什么？”
慕颜不语。
而赵科在六年前那场刺杀中，确定被送去军营里做官妓的首辅千金已经被乱刀砍死。
她不可能活着。
那么谁又会知道这些东西？
“太师有所不知，我懂些玄道之术，昨夜睡梦中，您猜猜谁给我托梦了？”
慕颜笑，“是首辅大人啊。”
“我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还未来得及告诉我家卫大人，就先请了您，不曾想过太师当真会来。”
慕颜双眼锁着赵科面色并不好看但依旧冷静的脸，她说:“难道是您心里住着慕大人的怨魂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