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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怜惜我

慕颜一怔,眨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卫庭沄离开的背影。

门外风大,却冷不着他发烫的耳朵。

头一次觉得自已竟像一个逃兵,可他到底在躲什么?

……

冬日寒风拂清枝,院里红黄两色梅花被打落在地,黑夜里鹰鸟的叫唤声混在风声中,竟也能让人模糊了意识。

卫庭沄房里的清香淡且清,可那丝清冷又和他身上勾人的气质一样让人挪不开眼。

冬日无月,屋里很暗,什么也看不清。

卫庭沄感觉到幕帘内的温度越来越高,他手臂上、脖颈间的青筋也慢慢凸起,白皙修长的手扯了扯衣领。

竟想要冷风吹散这莫名其妙的迷乱。

他越觉着不对劲,搭在床上的手动了下,碰到了一片细腻柔软的,让他身体发烫的肌肤。

他愣了下,立即坐起身。

不等他掀开被子,被子下那陌生的一小团就已经探出了脑袋。

慢慢的,是她纤细的颈项,再是她不着衣裳只穿着一件粉色肚兜的上身。

“大人……”

“是我。”

卫庭沄从未见过慕颜这个样子,他挪开眼,不去看她粉色肚兜上若隐若现的似乎要溢出的雪白柔软。

“谁让你来我房里的?”

其实卫庭沄声音并不算凶,但慕颜仍然懵懵的,无辜得像只可怜的小鹿,“不是大人允许我上你床的吗?”

“我何时说过了?”

“是大人自已不记得了,结果又要凶我。”

“凶死了。”慕颜委屈,却又往前移动,俩人越靠越近,可卫庭沄并非厌恶这种感觉,任由她贴近自已。

随着一阵媚人的香气散开,慕颜的手已经顺着他劲瘦的腰腹往下,摁在他下身的上。

卫庭沄隐忍地闷哼了声,长指掐在慕颜的手腕上,他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低沉。

“你想做什么?”

他甚至能感觉到慕颜胸前的酥软贴在自已的手臂上。

她竟羞怯地低下头,“想……想要大人怜惜怜惜我。”

“大人其实也很想,对吗?”

“那为何今日还如此嫌弃我?是我不讨卫大人欢喜,还是我做的不如别的姑娘好?”

静谧的夜里,只剩下难耐的暧昧喘息。

卫庭沄的身体发烫,可正好有一只冰凉的手探入他的衣裳,一寸一寸抚摸他充满力量与劲力的肌肉。

他停顿了一瞬,温凉柔软的唇瓣便贴上了他的。

这下红的便不止是耳朵,可他竟不想推开,真的做了这事又如何?男女之欲,鱼水之欢。

可他想到的却是她对多少做过同样的事?

卫庭沄抽离了身体,掐住慕颜的下颌问:“对多少男人这样过?”

慕颜眼睛明亮得像星月,她仰着头,脸颊也粉粉的。

“只有你一个人。”

“我真的好喜欢你,你接受我吧大人。”

“你想要的,我陪你一起拿。”

“好吗?”

“……”

卫庭沄愣了一下,慕颜握住他的手又吻了上去。

继而碰住他好看的脸,吻在他的耳朵、脖子、喉结、又掀开他衣领,吻他锁骨。

很主动。

她吻得很慢,很轻,生涩又大胆,野性又娇媚,唇瓣软得能令人失去理智。

衣服再慢慢褪去的时,卫庭沄突然摁住慕颜的手。

是理智让屋里渐渐褪去了情潮,清香款款上升。

卫庭沄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头顶的帐幔,手也下意识往身旁冷清的被子下摸去。

其实什么也没有。

这张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闭上眼睛,烦躁地摁了摁眉心。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荒淫,无耻。

又,挺特别。

不到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刚推开门,慕颜的脸就陷入卫庭沄的眼睛里。

她怀里还抱着那只乖懒娇软的黑色小猫。

“大人,你醒了?”

卫庭沄下意识看向慕颜的唇瓣,她的手。

昨夜暧昧的画面又不断浮现,他浅浅吞咽了一下,偏开视线不去看她。

慕颜还未察觉卫庭沄不同于平常的神色,低着头乖乖摸着小猫。

“你怎么醒这么早?”

“大人不是要上朝吗?我正好要去买点心,可以和大人一起去吗?”

卫庭沄看了一眼她的猫,颔首说,“你可以,但它不行。”

慕颜睁着圆圆亮亮的眼睛,眨了下,然后低头在小猫的耳边说,“好凶啊。”

“小可怜,被我们卫大人嫌弃了~”

卫庭沄薄唇动了动,没说话。

慕颜回去换了一身淡粉色的衣裳,粉色着实显得人温柔,可喜欢穿粉色衣裳的并不是慕颜,而是她最招人喜欢的姐姐。

她穿上的感觉就不是温柔,而是娇俏中带点媚色。

慕颜坐在马车上,她胆子大,也从不会自卑,就算是看着卫庭沄这样的人,也是直勾勾的毫不回避目光。

“大人,你要吃点心吗?那家铺子的厨子手艺不输府中的厨子。”

“要不我等大人下朝吧?”

她喋喋不休,灵动的样子,却只收到卫庭沄一句冷冷的,“闭嘴。”

“……”

慕颜在铺子前停下,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干净的绣花鞋踩在地上。

回头时,身后的马车已经离开了。

今日来得早,铺子里的人不算多,她很快便取了点心出门。

路过一处露天的包子铺,恰巧听见两个男人聊着天,他们嘴里还吃嚼着包子,尽管说得不那么清楚,可慕颜听到慕坤这个名字,一时便停顿下来。

她望过去,那名矮瘦、皮肤黢黑的男人正笑道:“前首辅若是听到这个消息,岂不是要气得活过来了?”

“嘁,他不也就是个罪臣,那些法令看似惠民,怎么不见惠了我?依我看,他人都死了,那些法令也早该废了。”

“也是,我看新上的法令可是太师用了三年心血撰写的。”

街头的另一侧,张贴了告示的地方站满了人。

慕颜走过去,从高高矮矮的人群中看向那张告示。

“近日常有不轨之人煽动大晋百姓聚众闹事,有损大晋皇朝民生安稳,为护国民安定,以法为基,轻徭薄赋,于元嘉五年颁布新法,废除以往一切旧法,特昭告天下!”

慕颜面无表情地看完一整张告示,听着百姓带头宣扬、欢呼、拥护。

她觉得这天下,才真是要完了。

三年心血撰写成的?

她眼眶微微泛红,心头却掀起一番嘲讽。

那她父亲十年的考察算什么?

宣扬?欢呼?拥护?没脑子的东西,当真忘了谁才是他们的救世主。

父亲啊父亲,您后不后悔权谋这一生却遭到这群白眼狼的背叛?

我替您不值,替您后悔,更替您心疼你自已。

慕颜垂下眼,唯独她一人格格不入,一颗明亮的眼泪从她下眼睑滴落。

她站在欣喜欢笑的人群中也笑了起来,却耐不住眼眶的红。

模样并不可怜,倒像个漂亮的,随时可以捏死一个人的疯子。

……

狂风呼啸,屋檐上挂着的红灯笼摇摇欲坠,唯有灯芯经风不灭,不晃,不动。

卫庭沄一整日在外,他早早听闻了新法颁布,御史无罪解除禁足的消息。

狐狸玩弄权贵,替死的只有为羊的百姓。

慕颜的院子在外,卫庭沄的院子在内,按理说不会路过,除非绕个远路。

但卫庭沄今日有这个兴致绕了个远路,就好像自已走过来之时从未意识到快一日未说上话。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感觉在作祟,总是让人不自觉惦记着。

他并不喜欢这种被意识牵制的感觉。

但,好像没办法了,人一旦被潜意识里的情丝缠住,自已都不知道该怎么斩断,反而越理越乱。

小院里也不算安静,刚穿过院中的两株梅树就看见翎儿端着一碗羹汤站在门外敲门。

“姑娘,给我开开门吧,不吃些东西怎么行?”

“姑娘?”翎儿继续敲门,并未感觉到身后有人。

“怎么了?”

一道清冷好听的声音传来,翎儿才转了身,见到卫庭沄,福身行礼,“卫大人,宁姑娘不知怎么了,今日辰时回府便一直将自已关在房里,送膳的丫鬟都被隔在门外。”

“宁姑娘已经一日未进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