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庭沄愣了下,松开手。
慕颜吸了一口气,又不让自已发出声音。
她缓了缓,才扭头从黑暗的地方看向明亮处。
她看见一个男人慢慢从点了烛火的地方靠近这处,再仔细看看,才看清那人的脸。
原来卫庭沄要她躲的是越王。
慕颜眼睛一直警惕地看着那头,整个脑袋都转了过去,从卫庭沄这个角度看她,正好看到的是她纤细颈项上长勾勒出的线条。
莹润的唇上被远处一星半点的烛光照得泛了光泽,仿佛柔软的唇在他掌心轻轻描摹的感受越来越深。
卫庭沄攥了攥手。
慕颜却一直盯着远处,看着越王动作,他在原地抽出两本书,仅此而已。
看他并未要往里走,只是取了书便离开了,慕颜看着他确切走出了大门才扭过头来,“人已经走了。”
那一瞬间,她正和卫庭沄四目相对,两人相贴很近,温热的气息相交,生出丝丝莫名交缠的暧昧。
慕颜垂着眼不说话,卫庭沄不紧不慢的松开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好像什么也乱不了他平静如深潭的内心。
卫庭沄退了一步,靠在另一边的书架上,双手交叉好整以暇低头看着慕颜,“你执行力很强。”
慕颜眼睛一动,“既然卫大人给我机会,我自然要利用好。”
聪明。
“所以呢?”卫庭沄拿过慕颜手中的书,随意翻了翻,“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我还未细看。”
不过她在想,要不要把藏书阁里她所觉得蹊跷的事告诉卫庭沄,可一想到卫庭沄这样警惕,或许比她更早知道,只是为了试探她是否藏了别的秘密,她便又觉得这事必须要说出来,免得又引他怀疑。
慕颜抬头,“大人可有细致看过藏书阁里的壁画?为何藏书阁里会雕刻壁画?”
“藏书阁建造多年从未修改,你只能去问先帝了。”
听他这么一说,慕颜怀疑他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她不再遮掩,直接道:“我怀疑这里有蹊跷,但还看不出破绽。”
“那你为什么对这起疑心?”
“我听说从前建造藏书阁是越王安排的人,越王这人的野心深藏不露,曾和先帝夺过储君之位,我不信他现在能甘心。”
卫庭沄这次没有否认她说的话,因为事实就是这样。
“你想要活命,报仇,最好先别惊动越王。”
慕颜眼睛动了动,明知故问,“为什么?”
“惊动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卫庭沄眯了眯眼,脸侧了一下,“还是说,他也是你的仇人?”
慕颜愣了下,还是低估了卫庭沄顺势试探人的能力,明明差点被猜中了,却还是面不改色,心也不乱跳,“我宁家不至于惹上越王。”
“那不就行了,你何必多管闲事。”
*
俩人待在里面的时间不能太多,先后出的门,慕颜在离开后便碰上了正在巡视的裴逸。
“宁姑娘。”
慕颜站住,手里还捧着几本书,“裴大人?”
裴逸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宁姑娘来藏书阁取书?”
慕颜点点头,“皇后娘娘近日心烦意乱,我来取些好书给娘娘说书静心。”
“姑娘真是有心。”
慕颜温婉的笑了笑,“大人这么晚了还在宫中巡查也是辛苦了,这段时日可有查出什么线索吗?”
裴逸倒有些惭愧,“彼此作案的人心思缜密,很难查到些蛛丝马迹。”
“但我能肯定的是,作案之人绝不止一个,帮手和主谋才是厉害的那个,被庭尉司带回去的那个女子大概只是个背锅的。”
慕颜问,“究竟是谁会对太师府怀恨在心?”
“这两次作案的人也可能是同一个主谋,并且很可能就在最显眼的地方。”
慕颜一怔,“明显的地方?裴大人的意思是那人在扮猪吃虎?”
裴逸点头。
慕颜长睫掀了掀,在想这人也是有点猜测的能耐的。
“裴大人也不必给自已施压,从前我就听闻过你在查案上很厉害,这回不过是对方太过阴险狡诈,总有一日会水落石出的。”
裴逸只能无奈地笑了下,“天黑路滑,正好顺路,我送宁姑娘回去吧。”
“多谢裴大人。”
两人踏着地面上的水往后宫的方向走,一路上慕颜说了很多关心他的好话。
“那日赐婚圣旨下来,我还有些惊于此事。”
他们边走边说。
“其实我也不大敢相信。”
裴逸扭头看了看慕颜,“卫大人待你真心吗?”
她回答得模棱两可,故意在他面前这么说,“心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真不真心,我怎么会知道呢?”
“既然宁姑娘都感觉不到真心,那这桩婚事裴某还是不祝愿了。”
慕颜停顿了下说,“这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又有多少?像我这样身不由已的身份,更是没得选择。”
她说得多可怜,说得成为大晋人人想嫁的当朝帝师的妻子是件多委屈的事情,以在单纯的人面前装饰自已的清高。
明明是别人求之不得的好事落入她的手里,却又被她说的这么不堪。
裴逸果真是信了她,“抛开一切不说,宁姑娘就是个很厉害的女子,也是和常人不同的女子,日后无论如何,该属于你的好事也必然会降临在你的身上。”
慕颜笑道:“那就借裴大人吉言了。”
“像裴大人这样善解人意的男子这世上也不多了,能和你成为知已,一定是很幸运的事情吧?”
“也不知死后哪位姑娘能与裴大人携手一生。”
裴逸摇了摇头,“我并不打算娶妻生子。”
慕颜愣了下,问他:“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