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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大人生得真好看

卫庭沄挑眉,“你和她们又有什么区别?”

慕颜也不恼,她说:“我觉得我比她们更聪明。”

“虽然男人都喜欢不怎么聪明的女子,喜欢娇弱的,身心依靠男子的姑娘。”

慕颜觉得,这世上喜欢一个强大的,能提刀上战场的女将军的男子,少之又少。

他们不就是虚荣,虚伪,想要女人永远做依附他们的菟丝花,那样他们会觉得快乐,满足。

“若是大人也喜欢这样的女人,我也可以装成那样的。”

“想钓我?”,卫庭沄垂下眼睑看着面前这个用着最天真的目光看他的姑娘,“但可惜,只有卫鸷那样的蠢货才会被你钓着。”

他走了,没再看她,也没等她。

慕颜看着卫庭沄的背影,碎步慢跑跟了上去。

她站在卫庭沄身旁,显得有点矮小。

“大人,雪都停了,你能陪我逛会儿吗?”

“我在军营里太久了,已经不记得这些热闹的地方。”

卫庭沄懒得搭理她,她今日的灵动和往日的安静不同,也不会被死人吓到,就像现在,她还能和他在人潮中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她看上了街边的冰糖葫芦,可身上没有银两,只能伸手找卫庭沄要,“大人,有钱吗?”

卫庭沄没说话,扔了几锭银子给她。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挺特别的,就是有点酸。

卫庭沄看着她被酸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她怜悯路边没银钱买的小孩,买了几串送给那些小孩。

她像一只披着人皮的狐狸,似乎精明、多变、伪善,都是她。

但又让人暂时抓不到她的破绽,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定她死罪。

甚至可以全身而退,甩锅于他人。

慕颜拿着剩下的银两买了一张面具,面具是一张狐狸脸,媚里带着几分诡异。

她走到卫庭沄面前,仰着头,对他歪了歪脑袋,拿着面具在她小脸上比划了下。

她今日面上也没有抹什么胭脂水粉,白得清透,像一条垂在清澈小溪旁随波逐流的乖巧柳枝。

她笑了笑,眉眼也弯弯的,“大人,你说我带着这张面具在这人群中走丢了,你还能找到我吗?”

卫庭沄眯了眯眼问她,“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慕颜自顾自叹了叹气,觉着好生委屈的样子,“大人你总是这样。”

在她埋怨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瞥见卫庭沄身后穿着庭尉司服饰的侍卫走来。

她眼睛动了动说:“那大人你猜,庭尉司还会不会回来找你?”

慕颜眨了眨眼,下一刻,他身后就传来声音,“卫大人!”

慕颜明媚的笑意里勾着一丝狡黠,在卫庭沄转身的那一瞬,她向后退了几步。

再次转身回来时,慕颜已经混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卫庭沄意味深长地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听见身后的向他行礼的侍卫说:

“卫大人,裴指挥使请见。”

*

这一趟回来,慕颜的风寒又重了两分,说话的声音都带了些别的调子。

她沐浴过后只穿了一件淡粉色的里衣,外边披着一层不太厚的披肩,正支着笔墨在一旁作画写字。

一手撑着脸,一手慢悠悠提起笔,沾了墨水,在白纸上划了几笔。

她写了“赵科”二字,随后又摇摇头,划掉。

外面北风突然变得更大,才停了不久的雪又开始肆意飘落,正有暴雪的前兆。

慕颜耳朵灵得很,人也谨慎,她听到了别的动静。

放下笔,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一条蛇突然躬身。

她皱了皱眉愣了一下,稍稍睁大的瞳仁里印着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再转身的时候,门不知道何时开了,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她方才坐着的地方现在坐着另一个人——卫庭沄。

慕颜就这样放下戒备,“大人府邸里不冬眠的蛇,可真多。”

真稀奇。

他不搭理她,她便又问。

“裴指挥使后来让人请大人回去,是仍旧不信您吗?”

卫庭沄没说话,目光一直放在她写的字上。

“赵科两子今夜惨死,你是不是很高兴?”

慕颜拢了拢自已胸前的衣服说,“还行吧,又不是嫡长子死了。”

“你觉得谁会杀他们?”

慕颜不以为意,“怎么就一定是被人杀?赵子丞身上的伤,难道不就只有坠楼的内伤吗?”

“赵子丞,根本不是当场死。”

慕颜愣了一下,“那大人以为他是怎么死的?”

“我认为?”卫庭沄说:“我认为杀他们的人,从未离开过。”

慕颜喝了一口热姜茶,毫不避讳地看着卫庭沄也正盯着她的眼睛,她开始怀疑,卫庭沄又猜出些什么。

“那换做你,你会怎么让他们死?”

慕颜拧眉,声音轻轻,倒是显得无辜,“大人,我可没杀过人啊。”

“真要取人性命,我一定不会像今晚这般残忍,我的仇人本身有罪,我会用大晋律法请明眼人鉴忠奸。”

天真。

慕颜也觉得天真,靠律法翻旧案是最愚蠢的报仇方式,更何况她不只是复仇。

“只不过,大晋律法实在令人唏嘘,纵容权贵者为所欲为,压迫穷苦之家,这律法是为权贵而立吗?”

慕颜挽起袖子给卫庭沄倒了一杯茶,边动作边说:“大人在朝廷上的话语权很大,百姓都说您是大晋的救世主,这大晋律法都乱成这样了,为何你从未想过修改?”

“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在意吗?”

卫庭沄凝着慕颜的眼睛,“我若是真的不在意,在外名声为何还能好成这样?”

慕颜开始谄媚,“自然是因为大人厉害啊,知晓行之有度。”

卫庭沄轻笑一声,“你自以为自已的聪明,是这样?”

“你难道不知道,管的越多,死的越快么?”

很多时候,卫庭沄一个点头就能决定很多事情,至于谢昭,是慕颜见过最窝囊的一个皇帝,和他父皇相比,简直差远了。

可惜,死的早啊。

在她看来,谢昭和整个大晋都像是卫庭沄的傀儡。

也是,被政权卷入纷争的人,谁又没有野心呢?

但慕颜将自已撇的很干净,“大人若是想让我装蠢,我也可以做一张白纸。”

“不知大人有没有听过“宰白鸭”?”

卫庭沄抬眼看她。

“那些人多可怜,可大晋的律法只会慕权徇私,多少姑娘迫不得已沦为玩物。”

“就赵科而言,他如今年过半百,妾室成群,算上已经死了的,也有十二位了,今夜想去哪位小妾那便点她小院的灯笼。”

“正是因为他这样的人太多,所以天下所有男人都认为女子是廉价的产子工具甚至是玩乐物件。”

“我虽不知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若是我掌权,我第一时间断了这些东西。”

卫庭沄:“你能这样共情,是因为你本身就是她们。”

慕颜一怔。

她说:“大人以为我从军营里那群男人的手里活下来,是件很容易的事吗?”

自然是不容易,甚至惊人。

“所以我从未否认过你的能力,而这也是你能暂且安然无恙待在我身边的原因之一。”

慕颜低下了头,她说不,他分明否认过她,贬低过她的。

卫庭沄指节动了动,看着她说:“你想过这些现象为何会出现还能流传吗?”

慕颜沉默了一下她说:“根源无非都是来自男人。”

父权、强权、腐败的律法。

卫庭沄被她这话噎了下,也是第一次被她明里暗里骂了一顿。

卫庭沄偏了偏头,玄色衣领往上的脖子露出有力量的青筋,连同他侧颜清晰的下颚线。

唇角轻勾着,被橙黄烛光映照着也没办法遮盖他皮肤的白皙,那一瞬间,高挺鼻梁侧的眼睛里像是落入星辰一样温柔迷人。

他刚想说话,慕颜就将脑袋探了过来,抬着亮亮的眼睛看他,双手也撑着脸蛋,“大人,你真好看。”

卫庭沄,“?”

他蹙眉,面色沉了几分。

慕颜歪了歪脑袋,“真的很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卫庭沄:“……”

慕颜很苦恼,“这日后,我该被多少女子恨上啊。”

卫庭沄懒得听她说些谄媚的话,走到门口开了门,外边的风很大,门缝一开,一阵冷风就灌了进来。

慕颜又拢了拢自已的衣服,闭了闭眼同卫庭沄道:“好冷啊大人,冷死了。”

卫庭沄唇角动了动,但他并未关门,倒是想起今日在揽月楼里碰到的那个人。

“今日我在揽月楼遇见一人,我问他今夜星宿运转是凶是吉,他说为凶,今夜必有暴雪。”

慕颜已经走到床边了,“那大人信那人所说吗?”

“你觉得可信吗?”

慕颜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回得有点敷衍,“现在夜已将过半,下的也不过是小雪,我觉得不可信。”

她累了,但卫庭沄还没走。

她看着卫庭沄的背影问:“大人要回去吗?”

“都这么晚了,冬夜寒冷,不如今夜睡在我这?”

她将披在身上的薄纱随意一扯,扔掉,“反正我早晚也是大人的——”

她抬头望过去,卫庭沄已经走了,甚至连门都没给她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