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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相亲

四月廿十七,天晴。半仙儿说,宜踏青赏春,不宜动怒。

燕家的马车在苏太师府后门停下,在苏迢迢奶母的再三叮咛下,约定傍晚之前将迢迢送回。

燕家兄妹再三保证后,接上了苏迢迢及其婢女,朝着瑞草魁居前去。至于崔铭,本来也是要来的,被他父亲右金吾卫将军拉着去军营里操练去了,遗憾缺席。

燕羲楼骑马与车架并行,看着燕燃月掀起帘子,给苏家姑娘介绍着街两边的市井玩意,他一提缰绳,马儿立稳后,他又伸手将马车的纱帘放了回去。

燕燃月正要和兄长辩上一番,却被苏迢迢握住了手,见苏家姐姐温柔摇头,她也就作罢。

“阿月,今日出门前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燕羲楼压低声音提点道。

“出门在外,一切事宜听从兄长安排。”

燕燃月点了点头,虽然很不服气,但这是兄长愿意带二人前往瑞草魁居的代价。

今日这诗会,燕羲楼想着自已一介粗人武夫,本决定找个理由溜之大吉,可燕燃月和她那好友想见见世面,他又怎么舍得拒绝。

也就硬着头皮参加一回。

虽然说,他的文采不足以创作出什么千古佳句,但也能应对过去。

眼看瑞草魁居近在眼前,燕羲楼先一步停了马,在门前又一次叮嘱道:“你二人且在二楼雅座呆着,尤其是你阿月,不许乱跑。”

燕燃月岂会不知他言下之意。

表面是说她顽劣,实则是告诫她,苏家小姐是苏老太师的明珠至宝,可不能有半点懈怠。

燕羲楼将二人安顿好后,这才匆匆下楼,在茶居小厮的引领下入了座。

燕燃月坐在二楼,贴着栏杆,依稀透过帘子看到下方场景。

甲殿的孔夫子以及其他几位师长分列坐在水渠源头两侧,其他学子分坐流水两岸。为诗会助兴,茶居还请了一位乐师在院落一隅奏古琴,以屏风遮掩隔绝,他弹奏的这曲名叫《高山流水》,最为京城文人雅士所推崇。

兄长这位置也算得讨巧,在流水最为笔直的一段。

曲水流觞的规矩便是,夫子将茶盏放入清渠中,顺水徐徐而下,停在谁人身前,就取杯饮茶,根据前一人所作,再接上两句,两句既要符合平仄韵脚,更要诗意相同。若作的不合心意,便要罚茶三觥。

想来兄长这位置,也是几位夫子有意而为之。茶盏可顺风顺水漂泊而下,没有拐角处可让它稍作停留。

“若兄长有幸今日不作诗,倒也算不得输了。”

燕燃月双手合十,默默向上天祈求,保佑兄长。

而在她所处雅间正对面的那间忽然敞开了门,燕燃月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江绥绥。江绥绥也瞧见了她,她表情平静,可眼神中尽是挑衅和势在必得的傲气。

“诗会结束后,还望燕二小姐不要忘了彩头一事。”

红豆在门口遇着了江绥绥的婢女青梅,有模有样地学着,传话时恨不得将白眼飞上天去。

“红豆!大红豆!以后传话呢,传原话就好,不必一五一十演的。”

红豆小时候瘦,跟着燕燃月后山珍海味、吃香喝辣,年岁增长后,稍显丰腴。至于为何喊两遍,红豆有时候反应迟钝,燕燃月要连着喊才能唤来。

“小姐。红豆是想着,让您感受一下对面江家小姐的嚣张气焰,才能更好为世子呐喊助威嘛。”

红豆稍显委屈。

“小姐定是有了那芋头,便厌弃了红豆……嘤嘤嘤。”

“我没有……”燕燃月无语凝噎,她表示,她家大红豆如此珠圆玉润,个头也快赶上一些男子,这巨鸟依人,实在让小姐她无福承受啊。

“芋头是?”

苏迢迢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我们家后厨新招的丫鬟,听说是江南来的,我将她调到院子里,是想让她替我把把关,看看我学的像不像。”

相比之前,她这腔调已然有了些韵味。只是苏迢迢不免有些担忧,燕燃月如今的心思已然从学习吴腔,转化成学习江南女子的作派。

她的性子洒脱,不该如此约束自已。

燕燃月矫揉造作了一番,也有些乏了,喝着苏迢迢为她倒上的清茶解渴,往下看时,和兄长燕羲楼正挥手打着招呼。

“今日诗会,世子怎将令妹带来了。”

燕羲楼斜前侧坐着那人正是江斐,他同往日一样穿着素色长袍,他抬手浅尝茶水时,余光看见了燕羲楼与往日的不同。

往常学宫里的燕羲楼,性子张扬炽烈,在最擅长的领域里更是勇武不凡,尽显男儿本色。

可今日,江斐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慈爱,似乎是母亲的温柔和慈爱。顺着目光而上,便看到了二楼的燕燃月。

隔着纱帘都挡不住她的兴奋雀跃,她今日穿着也是明艳,一身水红色的烟云纱,轻薄却不暴露。她一手倚在栏杆上,另一手在空中挥舞,皓腕上用红绳系着一颗玛瑙,很衬其肤色。在一众学宫女学子之中,是格外亮眼的存在。

今日旁的女子,为了应和这雅致的诗会,都穿着青色绿色,或是素雅的白色,唯独她明艳动人,倒像是和姊妹出门踏青赏春的。

也许,她亦在春景之中。

“阿月贪玩,这便带了她和苏家小姐前来,日后她们到了年岁也会来学宫,这样的诗会提前见见也是好的。我见江二小姐,似乎也在雅座之中。”燕羲楼收敛了慈母般的笑容,恢复如常,他见江斐神色异常,敛声问道,“可有何不妥之处?”

“家妹自小……有些依赖我这兄长。”

昨日晚膳后,绥绥提及此事,江斐原本铁了心不答应,可绥绥哭着闹着,都闹到母亲那处。母亲向来疼惜她这,他拗不过,只能应下。

江斐本不欲多管闲事,但想起当初那事,对于燕燃月,心中难免有些愧疚。

于是,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的江斐,罕见出言提醒,低声道:“世子可知今日这场宴会,明面为诗会,实则是……相亲。”

江斐知道燕羲楼是个粗人,对这些事不甚上心。学宫里曾有位女子对他暗送秋波,他是不仅一点没发觉,还热心上前问道人姑娘可是有眼疾,还说是否需要替她去请大夫。

燕義楼听到相亲二字,便呛个不停,连声自责失礼。

燕義楼余光左右扫视,有几位同窗男子,往日在学宫里一本正经只读圣贤书,今日竟然也直勾勾盯着女学子瞧,女学子中也不乏悉心打扮的。

距离科考还有一年时间,提前让学子们相看相处,也是为了培养培养感情,彼此有意,也能促进一桩姻缘。

世家这些年为了巩固地位往往选择联姻,这也是各族会将子女送来学宫的一个原因。

“我竟不知……多谢江公子提点。”

燕義楼有些愁绪,自已竟然如此麻木迟钝,对于此事一概不知。

他回头瞥了一眼二楼雅座,有些不安。阿月和苏家小姐还小呢,可不能被这些臭男人盯上了。

“我这便让人送阿月她们回去。”

燕羲楼刚起身,便有人唤住自已的脚步。

“世子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