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求书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第六十六章 还是朋友

“好啊。”

“你说什么?”

“我说,好啊。”

她笑起来,梨涡浅陷。

闻言,江斐的眼角染上绯红,目光灼灼,他明确感知到胸口的起伏,是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休止后的鼓乐大作。

“你……明白?”

“我明白啊!”

燕燃月郑重其事地点头。

程宿说过,她天生聪颖,却对于情思浑然不开窍。她对于他的心思,竟全然是知晓吗?

“那件事,我原谅你了。”

她讪讪一笑。

“我们还是朋友。”

那天启阳街上,人潮如同惊涛骇浪,席卷着一叶海中孤舟,她急忙着却无从下脚,慌张无措间海水似乎要没过她的思绪。

是江斐随着洋流而来,以自已的身躯遮挡狂风巨浪,带着她,逆水行舟。分明危险,她却浑然不觉它物,眼中只有江斐的背影。

市楼上亦是,他以自已做担保,费尽口舌让官员相助,这才让她登上机密的最高层。

怕她摔下,江斐也自始至终守在她身侧。

他不言,她却知道。

“朋友……吗?”

“对呀。”

她的笑靥一如海棠花明媚。

只是满山茵绿都在这二字中渐渐枯萎。

江斐低眉,万般不甘、无奈都只能变为一声浅笑。

“好,还是朋友……”

燕燃月明显的刺悉数被江斐挑出,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徐太医替她开了清毒排污的方子说是敷上七日,便可浮于皮肉之上,届时再以镊子取出,便可痊愈。

燕羲楼带她坐上回府的马车前,还是回头瞪了江斐一眼,心中的不悦不减反增。原先在学宫时,他再怎么与自已意见相左,燕羲楼都敬他的优异。

可现在怎么想都觉得此人面相可憎,小白脸似的,花言巧语将他妹妹骗得团团转,竟鬼使神差地原谅了他。

“兄长,可是在气阿月原谅了他?”燕燃月怎么看不出兄长的心思,挽着他的手道。

“你既知道,为何要这么做。”

“木已成舟,左右事情已经过去,耿耿于怀只能令自已烦忧。况且,江斐已经同我道歉了呀!”

燕羲楼疑惑不解。

“刚才,他一进帐子就同我说了!”

江斐死要面子活受罪,还好她聪明,她懂得他地言下之意。

当时,江斐捧着她的手,端详她的伤势,虽没有哭天抢地,燕燃月却品出了他的自责与愧疚。

是为了她妹妹,因为她而惹得两手伤,更是为了他自已,一直未能说出于口的,那一句迟来的对不起。

对不起辜负了友谊,辜负了信任。

燕燃月也知道自已没有什么大出息,别人惹到她,就是惹到一棵带着苍耳的棉花,看似不依不饶,只要一句真诚的道歉,她就能毫不计较地原谅他。

她说着说着,笑意忽然僵在脸上。

“怎么了?”燕羲楼看着她,关切道。

“我的山鸡!我要拿回去给大红豆加餐的山鸡!”

——

是夜,青梅在外间听见小姐梦中呓语,担忧地进来,却见江绥绥梦中惊醒,险些滚落床榻。

她连连扶着她坐起,并去倒了一杯安神茶。

江绥绥的面色不好,眼眶里全是泪。

“怎么了小姐?”青梅握着她的手,替她顺着气。

“没事,做噩梦了……”江绥绥摇了摇头,可脑海始终反复出现梦中场景。

凌倾云站在坑洞外,俯视着她,那种来自上位胜利者的蔑视与嘲弄……那究竟是自已因疼痛而引起的错觉,还是事实。

明明往常的倾云姐姐,都是那么温柔可亲。

“青梅……你说一个很温柔的人,在私下突然变了一副面孔,究竟是为什么?”

青梅自小被卖来府上,因为单纯忠心成了她的婢女,又因为小姐体弱多病,她便陪着她养在深闺,见过的人和事也就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底下。

“或许是因为她很讨厌这个人呢?”

“厌恶的表情也绝非如此……”

江绥绥不是没和燕燃月吵架拌嘴过,每次坐在梳妆镜前,想起她的可恶,自已就会露出所谓厌恶的表情,可从来不像凌倾云那般。

她嗓子喊哑了听不出是谁这并不假,可针锋相对的燕燃月都能因为这些许的动静不顾一切把自已背上来,而凌倾云高高挂起地扭头就走。

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如此呢……

她有些失望。

今天真的是很奇怪的一天。短短半日,在自已心目中一高一低两个人,竟莫名其妙地换了位置……

想起燕燃月来,江绥绥指了指自已的妆奁,迫切道:“青梅,快将它拿来……”

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天燕燃月这是救命的恩情,而她拥有的所有东西都只在这一座屋子里。

曲水流觞宴上,自已拿走了她的手绳,后来又被兄长给夺了去,她心中一直难安,若有朝一日燕燃月问起来该如何。

如今倒是有个机会,可以还她一个好的首饰了。

“她似乎爱那些艳色,可我这儿的都很素净。”

江绥绥的一应衣裳首饰皆是母亲替她挑选购置,母亲说大家闺秀就该如此娴静。

“可这些都不配阿月……”

“是不太适合燕二小姐。小姐……您刚刚唤燕二小姐什么?”

“阿月啊,怎么了吗?我听苏家小姐他们都这么喊她……”江绥绥说着,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二人同岁,也差不了几个月,也不必姐姐妹妹称着,倒是生分。

“好青梅,你现在去找阿酒,同他说让他明天带你出门,把这些当了去挑一个好看点的步摇,最好是要赤色宝石或者玛瑙之类的。”

青梅点了点头,扶着江绥绥躺下去后,立刻穿过长廊穿到江斐院子里,可往日点灯夜读的书房里空无一人,寝居亦是。

这个点,大公子和阿酒会去哪里?

她连忙问了旁的佣人,佣人却说。

“大公子今日将小姐送回来后就又从后门出去了。”

青梅有些纳闷。

而此时此刻的江斐与阿酒二人正在城郊皇家围场的木栏外,被看守的将士所阻拦,此地的将士可不比市楼容易买通。

毕竟顶着皇家的名头,为圣上鞠躬尽瘁是他们的本分。

早已经料到会如此,江斐从怀中掏出一物,是枚玉牌,赫然刻着的是一个“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