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求书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第一百七十章 微醺

鸿运楼内倒是欢声笑语,鸿运楼外长街车水马龙,喧嚣之下掩藏着后巷的悠悠马蹄声,马车上二人对座,气氛僵沉。

“既然要赌,就该有个作保之人。”

“本王愿当一回保人。”

殿上的对话仍在耳边回旋,江斐开口:“王爷千金之躯,不该如此胡闹。”

“胡闹得又岂止本王一人。”

李繇与他对视。

良久,两人竟也笑出声来。

钟声敲响,距离宵禁还有半个时辰。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去接江二小姐他们吧。”李繇点点头。

今日是他们几个的庆功宴,可李繇却留了他说话,并没有安排许多筹谋,只是在棋室对弈,赏雪景。

江斐告辞后,马车再次启程,可未走出长巷再一次停止步伐。

“怎么了?”李繇问道。

“是……晟敏郡主。”车夫尚未等到李繇的回复,就被晟敏郡主所惊,她竟不管不顾拦在马车前,并让侍女将车夫带走,她自己摇摇晃晃地跨上马车,带着浅浅的酒气。

她的纤纤玉指轻巧挑开那两片车帘,带着身后的夜景一并入他的眼帘,美人微醺间捕捉到李繇眼中的一丝波动,安馥悠悠开口。

“我来看看今日这疯子,是不是徽王殿下。”

安馥笑声如铃,清脆悦耳,她伸手戳了戳李繇的脸,带着活人的温热,可当看见少年一头几近银白的发,稍纵却又哑然失笑。

“这次,倒是没有让人当你的替身。”

“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李繇一把抓住她唐突的手,抬眸凝视着她。

“不折不扣的疯子……”安馥骂着,试图要甩开手,可无论如何竟也挣脱不开一个病秧子的力气,李繇的表情从来都是温暖和煦的笑意,就像粘合在脸上的假面,她忽然红了眼眶,“放开我。”

“不放,不想放了。”

“啪嗒”一声,一颗泪从安馥的面颊滑落,滴在李繇的手背。

“安馥你说的没错,我是疯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真的是疯了,才会拿自己苦心经营十载的一切陪你赌……”

甚至他在面不改色地在军令状上落下府印后,长久处于一种恐惧与自责之中,他无法想象该以何种面貌去面对母妃和外祖父白氏一族,只能强行留着江斐博弈一局又一局,消弭时光。

李繇手腕终是使了劲,将她带入怀中,趁着她处于一场醺醉的酒意,覆唇而上,宣泄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汹涌爱意。

明明从七夕初见就是彼此的蓄谋己久,心照不宣,以爱为名去触及那高堂之位,可就在算计之中,萌生了不该有的情绪,在算计的掩盖下,任由它泛滥成灾。

而安馥何尝不是逼自己,逼他做出一个干脆的选择,若他不赌,一切照旧,还是生活在互相的欺瞒之中,若他赌了……这一次,便不管不顾了吧。

“李繇……应下这场赌约就没有回头路了,是赢是输,你就只能娶我了……若赢了,我一定会用陛下允诺的三个愿望之一,请求赐婚。”酒意和唇齿间稀薄的空气,令安馥有些晕,只能趴在他的肩头。

“可若输了……”她呢喃着,迟迟无法开口。

“若输了……去往封地,做一对耕田织布的闲散眷侣,也挺好的。只是委屈你,要嫁给一个病秧子、鳏夫,也许在几年后,还会冠上寡妇之名。”

可这些,己经不在掌控之中了。

“我不在乎了……”

安馥笑着拭去自己的泪。

“比起我们,更该担心赌局的应该是江斐。”

起码……她与李繇能在一起。

而江斐,有可能握不住那只手了。

……

江府的马车被唤在鸿运楼旁边的民居前,江斐前往二层雅间要接江绥绥回府,可还未迈上楼梯,就见苏迢迢与她两个醉鬼颤颤巍巍地下楼,还是孟桓奚和薛宁一人一个扶下来的。

“江……江大公子。”孟桓奚与薛宁一下惊着,倒是惊醒眯着眼的江绥绥。

把江绥绥交给他后,三人先行离开。

“兄……兄长,你来啦。我们回家吧!”她龇着牙笑着,从来没有这样放肆过,心虚间是溢出胸腔的痛快,她想拉着兄长回家,可突然停在他身侧,“我可以回去,但是兄长不行!”

江绥绥伸手指了指二层的雅间,又推了江斐一把。

“快……快去,房间里只剩阿月和那个阿穆尔……”

说完,竟又昏了过去。

江斐把她背起,放入马车后,命阿酒和青梅好生照顾着,自己则闪身下车,朝着鸿运楼二层快步而去,步伐愈发加快加大,甚至不慎撞着几人,也只能连声抱歉,头也不回地冲去,即将推开那扇门前,却听到阿穆尔支支吾吾道。

“阿月,我有话跟你说!”

他顿了很久,言语中带着踌躇与羞赧。

“阿月,我从第一次与你见面时,我便喜……”

他话音未落,却被突然闯入的人吓得脸一阵白。

“江……江夫子。”

阿穆尔端端正正坐在桌前,他自小对酒习以为常,这些量对他而言简首小菜一碟。

江斐环视一周,竟发现燕燃月坐在窗台上,手中还捧着一坛葡萄美酒,遥遥望着窗外逐渐散去的百姓,以及路过的一队金吾卫人马。

听到阿穆尔唤他,这才转过身来,眯眼笑着,露出梨涡。

“江斐!”

她要从窗台上下来,却因为醺醉一阵头晕目眩,即将从那窗台上摔下时,江斐箭步上前,让她环抱住自己的脖颈,免于摔在地上。

“怎么喝了那么多……”他温声道。

燕燃月不知道叽里咕噜在嘴里说着什么东西,抱着他的手却没有半分松开。

江斐叹了口气,扶着她靠墙,再将她背着,要带她离开此地,只是临走时,回想起他听到的,不免瞪了阿穆尔一眼。

“江夫子这是何意……”

“王子,喜欢两个字太轻巧了,以后这样的话,请不要挂在嘴上。崇国不比北狄民风开放,一旦表明心迹,是要负责一辈子的。”

江斐目光如刃,丝毫不避讳。

“王子一行只是暂居崇国,几个月后便要重返故乡,为了一时爽快冲动就表白,是否自私了些。”

江斐转身要带燕燃月走,却被阿穆尔的人拦下。

“江夫子,您又怎知我不会对阿月负责一辈子?我既然喜欢她,我就会一辈子只对她一人好。”

江斐却勾唇。

“那她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