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夏其实没有打算跟榆阳一起走。
但是榆阳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拦住她：“等我一起，我开车了。”
他说话的时候，似乎是怕包间里的声音太吵，因而距离很近。
阮清夏不动声色后退了半步，跟他拉开距离：“不了吧，我想回——”
话还没说完，被一个同学打断：“夏夏，你男朋友开车了，我能蹭一下吗？我跟他们几个都不顺路，一个人不敢回学校。”
阮清夏默了一瞬，才道：“好。”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让同学知道自己跟榆阳已经分开的事实。
毕竟，连榆阳自己都觉得她不过是发小脾气而已。
阿娜尔自然也是跟着一起走的。
一行四人往地下车库走的时候，同学一直小声问阮清夏专业上的事情，阮清夏解释得事无巨细。
阿娜尔忍不住酸溜溜地开口：“夏夏姐，你好厉害啊，什么都知道。”
“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从小就接触这些就好了。”她深深叹了口气，“果然，大学才开始学画画是晚了些，我只知道余教授喜欢浓墨重彩的油画，其他都不知道了。”
她嘴里的余教授原本是阮清夏的研究生导师，也是美术学院的院长。
阿娜尔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她想让阮清夏出面请余教授收自己为学生。
榆阳也是这个意思：“夏夏，你跟余教授很熟悉，带阿娜尔去认识一下，以后你们就是同班同学了。”
他完全没有把阮清夏说的不考研放在心上。
阮清夏忍不住抓紧了包袋子才没有让自己失态：“阿娜尔三个月前就认识余教授了，知道的不比我少。”
不是她想打听，是她前段时间去余教授家里吃饭听他说的。
阿娜尔听了她的话之后，眼泪要掉不掉的挂在眼角：“夏夏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同学被阿娜尔这种绿茶的操作惊呆了，刚要说什么，被阮清夏阻止了：“你觉得是就是吧。我很累了，能回去了吗？”
榆阳一脸不屑地打开了车门。
阿娜尔非常自然地坐进了副驾驶座，歪着头仍然用那种小心谨慎，害怕阮清夏会骂人的语气问她：“夏夏姐，我晕车，能坐这里吗？”
阮清夏第一眼看的不是她，而是榆阳。
榆阳站在驾驶座，跟她隔着半个车子对视。
他轻咳一声：“今天她来的时候，本来坐后面，但是竟——”
阮清夏完全没在意他的解释，已经拉开后排的车门了。
榆阳结结实实地呆愣在原地。
以前，阮清夏说过的，副驾驶是女朋友和未婚妻，以及他未来老婆的专属，还为此做了一个“阮清夏”的专属标签。
可现在，她非但没有无理取闹地把阿娜尔从副驾驶赶下来，竟然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
榆阳坐进车子里，忍不住通过后视镜看阮清夏。
她正拿着手机给同学展示颜料对光线的影响，全程没有看过自己一次。
他心里憋着火气，忍不住拍了一巴掌喇叭。
刺耳的声音中，阮清夏终于抬头看了他，语气淡然：“怎么不开车？”
只一句话，她又要重新低头跟同学讨论话题。
只是低头的时候，目光掠过主副驾中间的隔栏自己精心制作的标签，手伸了过去。
阮清夏拿着标签看了看，已经沾了灰。
这几天他没有坐过榆阳的车，而他又是爱干净的人，这个标签只会是阿娜尔弄脏的。
她的质问还没有说出口，榆阳就已经开口解释了：“阿娜尔不是故意的，她刚才头晕，不小心把标签扫到外面了。”
“我准备一会送去干洗店。”他伸手来拿标签。
阮清夏收回了手：“不用了。”
她起身下了车，当着几个人的面把标签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榆阳从驾驶座钻出来：“你干什么？”
他看着雪花一样飘落到垃圾桶里的碎片，觉得有什么东西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一直笃定阮清夏即便生气，也只需要哄两句就好。
这次，她怎么好像不一样？
阮清夏拍拍手，看着垃圾桶里的碎片，笑了。
如果是大雪就好了，能覆盖住所有的肮脏。
她上车之前，跟榆阳说了一句话：“垃圾，丢了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