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医说榆阳的伤口不算严重,只是割裂的地方需要缝针。
虽然小诊所的条件不是很好,但他更承受不了长途跋涉的颠簸。
阮清夏看着榆阳因为过度失血导致的脸色苍白,做主让村医给他缝针。
一来一回的拉扯中,他的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嘴唇没有任何血色,牙齿却因为过度疼痛咬得咯吱作响,可自始至终他没有叫过一声。
就像他这个人,不管遭遇多大的痛苦也不会哭一声。
阮清夏曾经见过的……
她悄悄擦掉眼角的泪,默不作声给榆阳换额头上的毛巾。
村医说他的伤口有些感染,所以发烧是正常现象,除了必要的抗生素之外,最好物理降温。
阮清夏守了他一个晚上,等到早上他的烧退了,她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榆阳醒来的时候,一眼看到她乖巧的睡颜,心跳骤然加快。
很久没有看到阮清夏这么没有防备的样子了。
自从毕设出了问题,她对自己总是不假辞色,话都不多说一句。
榆阳忍不住抬手描摹过她的眉眼,她的眼尾有一颗很小的痣,可是情动的时候,那颗痣的颜色会变得鲜红。
像是一颗会随着他的情绪变化的星星。
落在他的眼里,烙印在他的心上。
“夏夏——”
他慢慢起身在她的额角落下一吻,离开的时候对上了阮清夏的眼睛。
她醒了。
这个认知让榆阳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砰砰的心跳声在房间里回荡,他紧张地看着她,连呼吸都放缓了。
“你醒了?”他尴尬地找了一个话题。
阮清夏起身,跟他拉开距离:“我去通知医生。”
榆阳拉住她的手:“别走!”
他想把自己的心事都告诉她,那些他曾经隐瞒的心意。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期待她的回答,却又害怕答案:“夏夏,你愿意照顾我,是不是原谅我了?”
阮清夏摇头,声音没有半分起伏:“你是因为我受的伤,出于道德和良知层面,我也必须在这里。”
榆阳的话全部卡在喉咙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啊,你只是报答而已。”
“是我自己把你越推越远,你生气是应该的,但是阿娜尔的事——”
他想让阮清夏重新考虑一下:阿娜尔虽然做错了事,但是情有可原。
一声尖锐的手机铃声阻拦了他没说完的话。
阮清夏接通手机,阿娜尔的声音响彻病房:“夏夏姐,我问了警察,只要你愿意出具谅解书,我就可以被保释了。”
“我求你帮帮我,我以后保证不出现在你面前!”
阮清夏的声音比在教室里的时候还要坚定,也更冷了。
她的视线无意中落到榆阳漏出来的腰腹上,刺眼的白色纱布下面是淡淡的血色。
“原谅你是法律的事,不是我的。”
阮清夏刚挂了阿娜尔从派出所里打来的电话,又接到了学院的电话。
“阮同学,经过调查,你之前的毕设并不涉及抄袭,对此我们深表抱歉,经过学院商讨,决定给你补发毕业证,恢复你的优秀毕业生称号。”
“我们也跟大赛的组委会打了电话,你的作品可以正常参赛,不会受到影响。”
“另外,你的研究生名额依然有效,余教授说了,只要你回来,你仍然是他的第一选择,他很期待你做他的研究生。”
阮清夏等了大半年的结果终于出来的时候,她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
她只是淡淡地跟导员说道:“不用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阮同学,我不希望你意气用事。”导员劝她,“余教授几乎不收研究生的。”
作为他们学院的金字招牌,余教授只要博士生,他愿意为阮清夏打破这个常规,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但是阮清夏还是拒绝了。
“不用了。”
“如果你们真的想补偿我,请批复我的三支一扶申请表。”她获得了正式的编制才能做更多的事。
这么简单的要求,导员做主答应了。
但挂断电话之前,他提了一个要求:“这件事影响很大,我们稍后会做官方说明,你能转发吗?”
作为受害者,阮清夏的态度十分重要。
关乎她的自身,更关乎学校的声誉。
阮清夏没有拒绝,事情本来就是阿娜尔的错,跟学校无关。
阮清夏:【清者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