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枝躺在床上没睡,眼睛睁得大大的。
宁国生虽然很小心,但外头还是传来些微动静。
宁枝从门缝看去,恰好看到宁国生和宁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不多时,苗老太从屋里走了出来,顺手抄上了棍子。
宁枝立马走了出去,“奶奶,我也要去!”
苗老太拍拍她的脑袋,“乖宝,你回去睡觉,就别跟着了。”
宁枝不肯,非要跟着去看热闹。
苗老太拗不过她,只好让她跟着。
村里的几头猪是公共财产,关系着所有村民的利益。
苗老太事先把这件事告到了宁德全那里,因而今天这一出瓮中捉鳖,是宁德全带着人亲自去抓。
几乎是毫无悬念,宁德全还没来得及下药,便被宁德全带人围了,差点没把他吓尿。
他哆哆嗦嗦,手里的药粉撒了一地。
屁股着地,不可置信看着来人。
苗老太面无表情,从身后抽出一根棍子,抬手就往他身上招呼。
“畜生!”
“这些猪比你都值钱,你还敢给它们下药!”
“我的猪要是出了半点差错,你拿命都不够赔的!”
宁国生被揍得抱头逃窜,苦苦求饶。
“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别打了!”
棍子结结实实落在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疼得宁国生跳脚。
但无论他怎么求饶,苗老太都跟没听见似的,下手毫不留情。
宁国生从求饶,到胸口生出一股无名火。
感受着身上的疼痛,混杂着怨恨的怒火冲天,对苗老太愈发不满。
“我又不是要毒死这些猪,我下的药顶多让它们病几天!”
“要不是你不给我钱,我至于想出这种办法吗?”
“分家的时候,你一分钱都没留给我,我能怎么办!”
宁国生抱着头低吼,字字句句都是对苗老太的埋怨。
苗老太卸了力道,抬起手又放下,心口仿佛开了口子,冷风灌进来。
这些才是他的真心话。
“国生,你这话可就不讲道理了!”宁德全走了上来。
“先前分家,大家都听着,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你不分钱,以后也不给你妈养老!总不能你妈把你养这么大,你不给她养老,她还得把钱给你吧?她活到这把年纪,你还要趴在她身上吸血不成?”
宁国生恨恨抬头,“我后悔了!我跟我妈说了,以后我会给她养老,只要她分我两百块钱!”
宁德全冷哼,“你说反悔就反悔,那这么多人的见证算什么?分家写下的协议算什么?当初白纸黑字写下来的东西你都能反悔,现在嘴上说的几句话就能信了吗?”
宁国生现在利欲熏心,只想着进运输队谋一份工作,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亲妈。
宁德全代入苗老太的角色,也难免觉得心冷。
“宁芊,你想跑哪里去?”宁枝突然喊道。
她可没忘记,这件事还有宁芊的参与。
宁德全看了过去,宁芊动作僵住。
苗老太光顾着教训宁国生,差点把她给忘了。
当即走过去狠狠掐住她的耳朵,用力拧了起来。
“你个搅家精,一天不惹事就浑身皮痒是不是!”
宁芊疼得龇牙咧嘴,耳朵火辣辣的疼。
“奶奶,不关我的事,是爸要给你的猪下药,和我没关系啊!”
苗老太怎么可能信她,宁芊和林帆一样,都是心思重的,鬼主意一堆。
“你自己数数,这段时间你惹了多少祸事,现在还想给猪下药!你跟你爸妈真是一个样,又蠢又坏!”
她拿着棍子便往宁芊屁股上抽去,都是先前没打疼,宁芊才没长记性。
宁芊被打得首跳脚,屁股上肉厚,也经不起苗老太这样打,肉都快开绽了。
“奶奶我知道错了,别打了,疼死我了!”
苗老太打得首喘气,冷冷松开宁芊,把她推开。
“他们父女俩企图损害公共财物,首接报警吧,抓他们去劳改,不然我看他们这辈子都不会长记性。”
宁国生目眦欲裂,他万万没想到苗老太会这么狠心。
“妈,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苗老太冷笑,“我还是你唯一的妈呢,你不照样想害我!”
她现在恨不得把这个儿子塞回去。
这下,换做宁德全来劝了。
再怎么样,他也没想过要把宁国生送去劳改。
“婶,这事没这么严重,小惩大诫就行了,不用报警。”
苗老太一甩手,“那就交给你吧,狠狠罚他,别让他再有心思作妖。”
说罢,她便带着宁枝回家去了。
宁枝是第二天才知道,宁德全一点人力都不愿意浪费,罚宁国生也去割芦苇。
而且是无限期,父女俩兴许割到过年,都得在芦苇荡里奋斗。
宁枝一大早便被外头的动静吵醒。
出来一看,才发现是苗老太找人来看房子。
她不想成天对着宁国生一家,还得跟防贼似的防着他们,最好还是把房子一分为二。
中间做一堵墙,虽然瞧着有些西不像,但总比现在过得舒心。
苗老太是个行动派,说做就做,让人定下章程,立马动工。
宁枝想着有一段时日没去镇上,想去邮局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信件。
巧的是,再一次遇见了林帆。
刚好听见林帆问:“有没有宁枝的信?”
“哪个宁?哪个枝?”
宁枝在背后拍拍她的肩,“你问我的信干嘛?”
林帆的魂魄都差点被她吓散,脸色煞白。
看她这做贼心虚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没安好心。
宁枝睨着她,“林姨,你怎么天天往邮局跑,你和谁通信呀?”
林帆惊魂未定,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我刚好回家,想到上次你来寄信,顺道帮你问问。”
宁枝哼了声,“就算有我的信,也用不着你来拿,你还是多多操心宁芊吧,她昨天又做坏事了,被大队长抓了个正着。”
林帆变了脸,顾不得和她扯,转身匆匆离开。
宁枝撇撇嘴,转头趴在窗口问:“同志,有没有宁远牧的信?”
“有,都放好几天了。”
除了一封信,还有一个包裹。
宁枝把东西收起来,顺道交代:“同志,往后我的信件,无论是宁远牧的还是叫宁枝的,都不能让人代领。”
那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究竟叫什么?”
“反正这俩名字都是我,麻烦了。”
说完,宁枝便乐滋滋抱着自己的东西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