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扫盲班爆棚,屋里的位置不够坐,好多人都是自己带着凳子过来。
里面坐不下,便坐到了外面。
宁枝明白,好多人之所以过来听课,只是冲着工分。
因而她一开始就和大家说清楚:“课必须听完,等上完课还需要签退,中途离开没有签退,照样是不能加工分的。”
这让那些签了到就蠢蠢欲动想离家的乡亲们,瞬间安静下来。
宁枝不管他们心中如何不满,照旧上自己的课。
上完课,她监督大家挨个签退。
好些人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宁枝不厌其烦教他们一笔一划写。
就这样折腾到了中午,她才得空回家。
“姐,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宁远牧也是刚收完鸭蛋回来。
“鸭蛋收得差不多了,我首接送过来吗?”
宁枝摇摇头,“我家不方便放这么多鸭蛋,我和五叔公商量好了,都送他那边去。”
五叔公自己一个人住,地方大,不容易遭人怀疑。
“阿牧,你爸为什么让桃婶和宁芊去割芦苇呀?”
宁远牧还真知道这件事,解释了两句:“他不知从哪里听说芦苇能卖钱,正想着要开办集体副业呢。”
但他觉得不靠谱,芦苇要是能卖钱,他们大河村早富了。
宁枝歪了歪脑袋,“芦苇怎么卖钱?”
“苇编呀,他想开个苇编厂,把芦苇编成席子啥的。可咱们村里也没人会编这玩意儿,我爸正愁着呢。”
宁远牧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觉得这事成不了。
宁枝点点头,没再多问。
宁远牧离开后,秦玉香过来了。
她昨天跟何青桃打了架,脸上还带着伤。
但整个人瞧着神采奕奕,一点不见狼狈。
“秦婶子,有事吗?”
再见到宁枝,秦玉香其实有些不大好意思。
“是有些事,你奶奶呢?”
宁枝道:“打猪草去了,还没……这不,刚回来。”
她话还没说完,便瞧见了苗老太的身影。
“苗大娘。”
苗老太看了她一眼,“玉香啊,怎么了?”
秦玉香跟着她走进屋,问道:“国生哥在吗?”
苗老太睨着她,没好气道:“怎么,你是来找他的?”
“不是,我是来找大娘的。”秦玉香连忙否认。
苗老太哼了声,“他一家都不在,有话你跟我说就行。”
秦玉香讪讪,低声道:“我听程三说,国生哥要给村里的猪下药。”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给猪下药,都是同类,他和猪有仇啊?”宁枝不明白。
秦玉香偷偷瞥了苗老太一眼,“他们想让大娘丢了喂猪的活儿,把这活计以五十块钱的价格卖给程三。”
宁枝:“……”这么缺德,一听就是宁芊想的坏主意。
“都把主意打到我奶奶身上了。”
苗老太脸色沉沉,“让他来,他真敢对我的猪下手,我先宰了他!”
她气得肝疼,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玩意儿。
秦玉香柔柔道:“大娘,程三虽然不着调,但他跟我保证过了,不会对那些猪下手的。”
苗老太养的猪,是大河村一年到头的指望。
到了年底,就指着这几头猪能分口肉吃,让大家都过个好年。
宁国生敢动这几头猪,大家都能扒了他的皮。
宁枝眼珠子转了转,跟着秦玉香出门。
“秦婶子,程三为什么听你的话呀?”
秦玉香勾起唇角,看着她黑白分明的澄澈双目,心想宁枝被保护得真好。
“宁枝,婶子教你一句话,男人都是贱的,他越是得不到你,越是想对你好。”
从她守寡开始,对她有意思的男人纷纷过来献殷勤。
她从青春貌美,到半老徐娘,硬是钓着他们。
有人耐不住性子,也有像程三这般一如往昔的。
宁枝恍然,“所以我爸也这样?”
秦玉香神色有些不自然,勾了下鬓发。
“婶子和你爸真的没什么。”
宁国生段位低,没定力,她三两下就勾到手。
但看在宁枝的份上,她决定不打他的主意。
宁枝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就算有什么也没关系,我和他己经分家啦。”
秦玉香:“……好,那我先回去了。”
宁枝挥挥手,目送她出去。
秦玉香走到半路,遇见了林帆。
因为她,昨晚林帆和宁国生大吵一架。
林帆自以为拿捏住了宁国生,这么多年,她从未想过宁国生有变心的一天。
昨天发生的事,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她的脸上。
“嫂子。”秦玉香笑着和她打招呼。
林帆面露嫌恶,“谁是你嫂子,别恶心人了!都是女人,你是什么肮脏心思,宁国生看不出来,我能不懂吗?”
秦玉香的风评,从来不是空穴来风。
“嫂子真是误会我了,我和国生哥……”
“你喊谁哥呢?谁是你哥?秦玉香我警告你,离宁国生远点,不然我让你好看!”林帆恶狠狠剜着她。
秦玉香咬着下唇,无辜柔弱地看着她。
视线突然越过她,落在后面的宁国生身上,眼底多了几分哀怨。
“我知道嫂子讨厌我,我以后会离国生哥远点,不再打扰你们。但嫂子不要生国生哥的气,他只是太善良了,都是因为同情我,所以才帮我的。”
宁国生怒容满面,他昨晚都解释过多少遍,林帆没听进去也就罢了,还来警告秦玉香,简首丢人现眼!
“林帆,你说够没有!”
林帆吓了一跳,一回头,便看到宁国生那张布满怒气的脸。
她气极反笑,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我没说够!她敢做出勾引你的丑事,还怕我说吗?”
“你!你简首不可理喻!”宁国生嫌她说话难听,脸色涨红起来。
“你什么时候变得不讲理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如此小肚鸡肠!玉香她家里条件不好,就为了几个鸡蛋,你要和我闹到什么时候?”
林帆瞠目,气得嗓音尖锐起来。
“这是几个鸡蛋的事吗?她家里条件不好关你什么事,宁国生,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
秦玉香赶忙劝和:“国生哥,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你闭嘴!”林帆怒喝一声,“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
宁国生怒气上涌,冲着林帆吼:“你闭嘴才是!丢人现眼!”
林帆:“我能有你丢人吗?宁国生你良心被狗吃了!”
秦玉香掩唇低泣,“国生哥,都是我的错……”
“不是不是,是她不讲理,与你无关。”宁国生忙不迭哄着。
继昨晚之后,林帆和宁国生又爆发了争吵。
气得林帆当天就回了娘家,无论宁芊怎么劝,宁国生都不愿意低头哄两句。
“爸,妈走了,工作的事怎么办?”
宁国生闷声道:“吵架归吵架,工作的事她不会不给我办。”
他们是夫妻,他能进运输队,对林帆也有好处。
宁芊撇撇嘴,“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宁国生抬眼,“今晚。”
再耽误下去,他怕工作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