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去扫盲班上课的人依旧很少。
宁枝心态很稳，只负责完成自己的任务。
上完课，才要收拾东西离开，被宁芊拦住去路。
“姐，我看你好像不行哦，都没人愿意去听你讲课。”
宁枝睨着她，“我行不行，都是大家票选出来。你呢？手下败将。”
宁芊气得咬牙，愤然谴责：“你是怎么被选出来，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的手段不入流，你又何尝光明磊落？”
宁枝无所谓地耸肩，“你意见这么大，去找队长说呀，跟我说有什么用。不过我劝你还是少在后面搞小动作，你让大家都别来上课，是在阻止乡亲们进步，要受批评的！”
宁芊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大家都不愿意去上课，肯定是你教的东西没有吸引力，那是你的问题。”
宁枝扯了下唇角，“你和你妈还真像。”
她抬脚离开，懒得拉扯这些。
她昨晚和苗老太做咸鸭蛋的事，苗老太没意见，反正她只负责做。
至于能不能收到鸭蛋，就让宁枝自己去折腾。
宁枝浑身都是懒骨头，哪里愿意去做苦力。
这不，她找宁远牧合伙来了。
宁远牧听完，毫不犹豫应下。
“干！”
宁枝觉得他答应太爽快，睨着他。
“这可是有风险的，你想好了。”
宁远牧道：“要赚钱，当然有风险了。姐，我等会儿就去收鸭蛋，不过得先给出一个章程，定什么价？”
宁枝想了想，当然是越低越好。
“我还得帮我奶奶买坛子呢，前期投入太多的话，我奶奶就不干了。”
苗老太是很谨慎的性子，她也怕亏钱。
宁远牧斟酌片刻，“八毛到九毛，就在这个区间。”
宁枝有些犹豫，“这会不会太狠了些？”
宁远牧道：“姐，我们要是不收，他们连八毛都赚不到。”
供销社卖的倒是贵，可供销社也不和农户收鸭蛋，因为芦乡镇养鸭子的不少，很少人会去买鸭蛋吃。
“行，先收五十斤！”
宁远牧瞪大眼，“这么多？”
卖不完怎么办？
宁枝道：“赖志刚第一批跟我们收一百个，要是好卖的话，很快就会跟我们要更多，咱们总不能再让他等十天半个月吧？”
这两天抓紧收一些鸭蛋回来，约莫月底前就能给他。
宁远牧迟疑道：“要是卖不完怎么办？”
“他买不完，我们就去县里卖。”
总是有办法的。
宁枝虽然没做过生意，却也明白没有白得钱，却不担风险的好事。
先前卖长鱼的钱都在宁远牧手里放着，己经攒了有七八十块钱。
她又不是赔不起。
“你要是不想合伙，就帮我收鸭蛋，我给你另算人工。”
宁远牧只纠结了一会儿，便在心里下了决定。
他相信宁枝！
要不是有宁枝，他也攒不起这个钱。
真要赔了，他就当一朝回到解放前，从头再来就是。
“姐，我想问问宁芳芳干不干。”
“可以，但我估摸着她不会跟我们合伙。”
宁芳芳的情况和他们不同，她没人托底。
宁远牧去问过后，果然和宁枝说的一样，她拒绝了。
“二哥，说句实话，我要是有个护着我的奶奶，或者我是个男的，我肯定赌上手里的钱，跟你们一起干。”
宁远牧没多劝，只说：“那你跟我一起收鸭蛋，我给你算人工。”
宁枝性子懒散，现在有了其他赚钱的门路，她肯定不爱去抓长鱼了。
宁芳芳立马应下：“好！”
宁远牧和宁芳芳收鸭蛋的时候，宁枝作息规律，两点一线去上课。
就在这天，宁德全终于定下章程。
先由宁枝定个标准，筛选出文盲和半文盲。
定为文盲的村民，一周必须去上五次课，半文盲是三次。
这个工作量不小，还得宁枝挨家挨户敲门，亲自去评定。
乡亲们不以为意，甚至觉得宁德全小题大做。
尤其是在何青桃的宣传下，大多数人仍旧觉得去上扫盲班是浪费时间。
宁枝看着自己忙活了这么些天，屋里坐着的人却越来越少，满心挫败。
她拿出一个本子。
“今天刚好教大家写自己的名字，都上来签到。以后过来上课的乡亲，都要签到和签退。”
“这也太麻烦了，怎么上课还要签到。”
宁枝解释道：“因为上一次课算半工，能加工分。”
这是宁德全刚制定的章程，在宁枝通知大家之前，没有人知道上课还能加工分。
以至于她这话一出，屋里一片寂静，大家都愣住了。
宁枝抬起小脸，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脸颊。
“别愣着呀，这是大队长定的，半工呢，都过来签到。”
蓝嫂子回过神，激动得举起手。
“枝枝，真能算工分呀？”
宁枝点点头，“大队长亲口说的，大家放心吧。”
蓝嫂子拉着秦玉香第一个跑上去。
“我都跟你说了吧，过来听一听，又没坏处！”
秦玉香之前从没来过，今天也是听蓝嫂子提了一嘴。
现在识个字，自己不至于做个睁眼瞎，还能教教孩子。
能加工分，对她们来讲简首是意外之喜。
宁枝提前做过功课，去宁德全家里翻了陈年资料，把大家的名字熟记于心。
她耐着性子，一个一个教，时间在笔尖中流逝，过得飞快。
转眼到了下课时间，宁枝收起签到本往外走。
她每次上完课回家，都会看到何青桃在村口大放厥词，企图激怒她。
宁枝一般都是不理的。
但这一回，她不开口，自有别人为她说话。
“桃婶，我看你还是闭嘴吧！村里开扫盲班是为了进步，你连教室都没进去过，怎么知道宁枝上的课不好？我看你就是想阻止大家进步！”蓝嫂子说得唾沫横飞，指着她骂。
她跟何青桃是邻里，不和己久。
何青桃反应过来，立马站起身，撸着袖子叉起腰。
“实话还不准人说啦？她一个丫头片子会上什么课？她的课要是上得好，那人能越来越少？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这个扫盲班根本没必要办，白瞎了这个钱！”
何青桃一哼，歪着嘴角，睨了宁枝一眼。
“指不定这个扫盲班，就是某些人想合起伙来捞钱呢！”
秦玉香觉得她这话实在难听，宁德全为着大河村辛苦多年，她张口就给人泼脏水。
她一向不爱和人争执，也忍不住为宁德全说了几句话。
“何青桃，你这话过分了，村里的钱都是公开透明的，队长每个月都会把收支贴出来。”
何青桃冲着她狠狠呸了声，“你给我闭嘴吧！你当然帮他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干的那些丑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