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烬没理她，把电话挂了。
岑溪请了一天假，柯烬没把事情说得很细，只叫了林筱棉过来陪着她，一天过后岑溪回了学校，但柯烬和陈嘉言两天都没出现在学校，甚至在联考这两天也没看见半点身影。
心里很痒，很闷，但没法触碰的无奈让人烦躁不安，她点开和柯烬的微信聊天界面问他怎么了，二十四小时过去聊天记录依旧停留在她的那句话上。
没人知道他怎么了，许博睿不知道，潭遇不知道，岑溪每天按部就班地做事，卷子写了一套又一套，其实看着表面挺正常的，和之前也没什么不一样。
除了话少了，更少了，少了很多。
只有真正置身事内的人才知道她有多心不在焉。
她病了吗？她自已都不知道啊，她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她会拿着刀抵住自已的手腕筋脉，她觉得自已的身体和灵魂抽离，她觉得自已不像一个正常人。
联系美国心理医生的时候，医生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岑溪曾经是否受过重大刺激。
柯烬用英文告诉医生，她才十一岁的时候，是亲眼目睹着父亲去世的。
十二月的风冻得人唇紫骨寒，加上下雨，冬日的凄凉气遍布每个角落，有人从外面进入连廊，湿哒哒的鞋子在干净的地板上踩了几排混乱的脚印。
嗅着湿凉的空气，岑溪一整节课只把联考卷的选择题订正，这不该是她应该有的效率。
午饭她吃不下，只吃了几口就去了广播室，整理稿子的时候，崔悦一直看着女孩动作，她站在窗边听雨，看着垂直的雨落轨迹，平静温柔的脸印在被雾气蒙住的玻璃窗上。
“今天过后，我就不过来了。”
崔悦转过脸对岑溪笑了下，正好对着她眼睛，“我要高考了。”
岑溪没说话。
崔悦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两杯热水，其中一杯递给了岑溪，接着继续走到窗边，面对着坐在播音台前的女孩。
崔悦很松弛，少有的像这样想要表露自已藏了很久的心思。
“你之前有过好奇我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她当时不敢说，因为爱的脚下永远是配不上的自卑，可无论如何都会成为遗憾，没有办法。
崔悦笑了一下，暗恋真的好难受啊。
她看着岑溪纯粹怜人却带了点疲倦无神的眼睛说:
“我喜欢的人，是柯烬。”
岑溪的眼睛恍然一动，手中动作顿住。
“算上今天，已经621天了。”
“是不是很惊讶，我也藏得很深。”
狂妄不羁的帅野少年如此耀眼，谁会不喜欢柯烬。
“他很优秀，很张扬，和女生的距离保持得很好，那时候我问你喜不喜欢玩的很花的浪子，你说你不喜欢，其实我想告诉你柯烬他从来不是没有边界的人。”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能猜到你也喜欢他。”
岑溪都没有否认，她愣着像是不敢相信的惊异，也想过很多个和崔悦站在一起的人，唯独没有想过她喜欢的人会是柯烬。
崔悦一直很温柔，她是岑溪见过最温柔的女孩子。
可她说自已不敢，原来这么优秀的人也还是会不敢。
“我和你一样都不是什么勇敢的人，但我有时候真的好羡慕你，因为他毫无保留地喜欢你，可我很多时候都在心疼你，你的生活过得很不容易我知道。”
崔悦喜欢站在广播室的窗前，因为在这里，可以肆无忌惮地看她喜欢的人，能看见在篮球场上恣意的少年，看见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讲物理题的少年，看见很坏很喜欢逗岑溪玩，陪着她一起路过紫荆路的少年。
她看的很清楚，真的不会羡慕吗？不会嫉妒吗？没人不会。
她想过要把这层烙印抹掉，可是好难啊。
“我真的把你当做自已的亲妹妹，我希望你能勇敢一点，不要像我这样，他值得你为他勇敢，你也值得被他喜欢。”
可人就是很奇怪的物种，她没办法过了心里那关，她承认直到现在她依旧没办法说不喜欢了。
崔悦说，最后几个月，她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
省联考的成绩出来了，岑溪的排名又进了几名，年级十二，听老师说这次的数学立体几何和选修都带了点难度，做满分的全班只有岑溪一个人。
数学老师看过岑溪的答题卡，解法实在不像文科生的思维，她被叫到讲台上讲解解题方法，她从来没有过站在讲台上给全班人讲题，很奇妙，甚至有点不敢信，原来她也能毫不畏惧地站在讲台上讲她最不擅长的一门科目。
老师又夸了岑溪，她讲完后放下手上捏着的白粉笔，有意无意向窗外宽敞的走廊看去。
没有她想看到的身影。
失落，难过，心闷。
她只能靠着想象，在柯烬常常经过的七班门口，她应该会听到他笑得又坏又得意地说:“不愧是我。”
不愧是他创出来的解题方法，就是很牛逼吧。
或许也会看到柯烬对她歪头说:“今天看见你上台讲题了，还挺厉害。”
回到艺术团，她拿出还没掌握透的联考卷，却看着木盒子里那朵枯萎的玫瑰花看了半天。
从前关于柯烬的事情在学校论坛，学生群里讨论度都很高，这次却没有一点消息。
她尝试点开学校论坛，林筱棉正好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我靠宝！陈嘉言和他爸进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