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过去的辉煌时代总有痕迹。
在繁衍困难的虫族,有蛋就烧高香了,一个蛋里爬出两个小虫崽儿的双胞胎是非常非常罕见的情况。
但是虫族的领导者偏偏就只能有一个。
当年大皇子和二皇子争夺皇位的时候情况堪比神仙打架,只要提起那个时代,就没有人能够忘记大皇子和二皇子,这就是上一代几乎惊动全宇宙的虫族帝国双子争夺战。
大皇子公正博爱,二皇子桀骜强大。
每个种族只能有一个领袖,虫后不能是两只虫,帝国双子只能活一个,避无可避。
......
大皇子温柔的表相下其实隐藏着非常强大的武力,二皇子也不遑多让,政治博弈到最后,都在僵持,他们干脆就不牵扯别人了,出去单挑。
大皇子赢了,他撕开了二皇子的肚子。
虫族的皇位争夺战是非常残酷的,要么臣服,要么死。
二皇子宁死不低头,大皇子扇了他一巴掌,然后让二皇子的属下把他抬走了。
大皇子可能想等他治好了再揍他一顿,揍到服为止。
但是后面再听到二皇子的消息,就是二皇子他叛出帝国了。
......
大皇子曾经居住的行宫叫做翼宫。
与其说是一座宫殿,不如说是一片悬浮于帝都云端巨大而精巧的生态穹顶群落。
透明的能量罩外是流动的云海,罩内悬浮着土地,脚下是绿树如茵,散发着自然清香的花草植被延展向远方。
流水系统经过精心设计,水道如同银练,从高处落下,在低处汇聚成清澈见底的湖泊,倒映穹顶模拟的星月光辉。
云层簇拥着浮空岛。
高空清冽的空气弥漫着花香,青草,树叶,苔藓的气息,以及一种......极其克制的,属于阿提克斯的秩序感。
翼宫不像是一座皇宫,这是一座宁静的天国花园。
处处精致,自然,与远处帝都核心区的璀璨喧嚣格格不入。
悬浮车无声地滑入翼宫专属的升降平台。
舱门开启,微冷的空气带着清新的植物香气扑面而来。
奥瑞恩踏上了这片现在空无一虫的曾经属于阿提克斯的领地。
翼宫在当年他还没有去当星盗的时候就己经建成使用了,但他以前没有来过大皇子翼宫。
小的时候他和阿提克斯一起住在列尔尼亚大皇宫,后来他们有了各自行宫的时候,他们都成年了,关系己经很差了。
大皇子翼宫居于天上,二皇子岩宫位于海崖,他们一步都没有踏足过对方的地盘。
这么多年以后,阿提克斯选的那个傻逼虫皇把阿提克斯的翼宫转送给了他,他才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
哈哈哈,阿提克斯死了,他的鸟笼子......居然现在是他的了,世事弄人啊。
没有想象中的荒废,相反,它被打理得异常美好。
不知道是虫皇还是他那个小侄子派虫打理的。
虫皇对增强药剂的渴望太过急切,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讨好他。
这座曾经象征着帝国皇储无上荣光的行宫,连同里面价值连城的收藏,以及阿提克斯耗费心血打造的一切,此刻,都成了他名下的战利品。
奥瑞恩走过花园,走进宫殿的大门。
列尔尼亚大皇宫的廊柱建筑多为鎏金色,富丽堂皇,阿提克斯这里的则多是触感温凉、带着天然浅色纹路的月白石,整体明亮、典雅、圣洁。
大厅挑高接近十米,穹顶高耸,宽阔空旷,走路能听到回声。
他踏入行宫主入口的时候,带着一种征服者踏入敌国都城的傲慢。
硬质军靴底敲击在光洁如镜的白色玉石地砖上,发出清晰的、孤傲的回响,好像在趾高气扬宣告所有权。
真不错。
拿到阿提克斯的东西,舒服。
奥瑞恩走过宽阔得能跑马的前厅,走过穹顶那幅描绘着圣树沐浴晨光,象征希望与未来的巨型天顶画,嗤笑一声。
这地方,每一块石头都像是刻着阿提克斯的名字。
现在他踩在这里,就是踩在阿提克斯的脸上。
回廊宽广,两侧墙壁是温润的白色矿石整体打磨而成,边角偶有雕刻着小蝴蝶群的抽象图案。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极其淡雅带着清晨露水气息的冷香,显然是每日精心更换的高级熏香。
脚下是触感温厚,吸音极佳的手工编织地毯,一切都纤尘不染,光洁如新,连廊柱转角处摆放的盆栽植物,叶片都翠绿,叶尖挂着欲滴未滴的水珠。
奥瑞恩的脚步慢了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刻薄的戏谑打量西周。
维持得真不错。
洁净,秩序,优雅。
阿提克斯打造这么久的翼宫,最后还不是给他做嫁衣?
他踱步到一扇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前。
窗外就是一望无际的花园。
阿提克斯是一个很不爱面子的虫。
他的行宫花园没有大皇宫常见的彰显暴发户气质的金碧辉煌喷泉和奇珍异兽,这里只有一片宁静的、如同镜面般倒映着蓝天白云的巨大人工湖,湖边,是大片大片......洁白的蔷薇。
小小的花朵连成一片,纯白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层层叠叠,像铺展的雪浪,一首蔓延到视线的尽头。
花丛中没有一丝杂色,只是一片绿和白,纯净得刺眼。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
奥瑞恩脸上的表情瞬间冻结了。
他的眼睛跟淬了毒似的,冷冷地注视着那些花,冰封的眼底翻涌出冰冷的,带着剧毒的嘲讽。
白蔷薇。
当年的虫皇不就是被虫说像白蔷薇吗?
阿提克斯就是爱这种毫无生气、脆弱又虚伪的花,说什么象征纯洁无瑕,呵。
纯洁?
无瑕?
奥瑞恩的指关节捏紧,发出清晰的咔咔响。
阿提克斯找的那个东西纯洁无瑕吗?
最脏的就是他。
恶心。
像个傻逼一样。
纯洁无瑕白蔷薇。
奥瑞恩冷笑出声,嘲讽地看着那些铺天盖地的蔷薇,突然用力极大地把窗帘束带拽断了。
帘幕双开,垂下来,遮挡住了窗外。
一股掺杂着反胃的无名火在心底蔓延开来,灼烧着他的理智。
在这种应该属于胜利者耀武扬威的时刻,他感受到的不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说不出的近乎窒息的恶心。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那片刺目的白。
他会让虫来把翼宫所有的蔷薇都清理掉。
连根拔起,一根不留,碾成齑粉。
奥瑞恩把窗帘扔开。
他不想待在这里了,转头快步走开。
......
旁边有另外一扇门。
穿过这道拱门,踏入侧翼一个更为私密的空间。
这里似乎是阿提克斯的书房兼画室。
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的星图。
星图描绘的是帝国星域,无数恒星、星云、航道、引力阱被用极其精细的笔触标注出来,甚至能看出修改的痕迹。
另一面墙边,立着一个画架,上面蒙着一块深色的绒布。
奥瑞恩的脚步,在踏入这个空间的瞬间,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空气里还残留着松节油和颜料的气息,偶尔像是依稀能闻见阿提克斯身上那种独特的,冷冽的味道。
前面的小桌上,还随意地放着一支笔尖纤细的绘图笔,旁边散落着几张涂写着复杂公式和战术推演的草稿纸。
一首都维持着主人好像只是临时离开,随时会回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