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颜抛下身后的一切,在大牢的门口和裴逸带领的侍卫擦肩而过。
她从容淡定,眼底没有一丝感情,大牢里橙色的烛光照在她身上,大门外是漆黑一片,她在一时间看不清任何。
直到整个身体都从大牢里出来,才发现外边又下雪了。
她面无表情,慢慢走向黑暗,伸出手接住几片雪花,又紧紧攥在手心,任由冰冷的感觉刺激她。
原本以为自已此时此刻是最孤独的,却不曾想到还有一个人在等她。
慕颜在快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抬眼看见了卫庭沄。
他披着一身黑貂披风,撑着伞站在自已面前。
慕颜愣了一下,见他走了过来。
她一时间的想法就是卫庭沄又作为她戏外的看客,牢牢掌握她的把柄。
卫鸷可是他的亲哥哥,现在却被她设计到难以脱身。
卫庭沄看起来很凶,全身都附着着常人无法抵挡的攻击性。
尤其是那双阴鸷又漂亮的眼睛。
随着他慢慢靠近,高大有姿的身体给慕颜遮挡了寒风。
慕颜低下头不去看他,却伸出双手犹豫着,试探着去揪他衣袖,又向往常一样变得纯粹无害。
“大人会不会觉得我行事很不正大光明?”
卫庭沄轻笑一声说,“不然怎么能称作小狐狸?”
慕颜撇了撇嘴,“我才不是狐狸。”
他将伞朝她那侧倾斜。
慕颜在他面前显得娇小不少,如此一来什么风雪都感觉不到了。
卫庭沄低头看她揪住他衣袖的手,看她轻轻颤动的长睫,这刚杀完人自已还愧疚起来了?
“那大人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怪你利用了卫鸷,利用了裴逸,唯独没有利用我?”
慕颜一怔,“什、什么?”
怪她没有利用他?
这算什么怪罪?
“听不明白吗?”
“宁倾愿”听不明白的事情,慕颜当然不会也这般愚钝。
“我不是不明白。”她抿唇,有些不好意思了,还故意将声音放轻,“这些见不到人的手段,我舍不得对你用。”
卫庭沄唇角动了下,“那你就舍得背着我在别的男人怀里用柔情待他,是吗?”
“你别生气好不好?”,慕颜仰着脑袋解释,“我没有躺在别的男人怀里,连触碰都是没有的。”
“我向你保证。”
慕颜圆圆亮亮眼睛里装满了真挚,一点也不像骗人。
卫庭沄怎么会不知道她在骗人,只是他不说罢了。
明明就是个骗子。
慕颜见他沉默了好久都不说话,又歪着脑袋晃了晃他衣袖,“别生气了大人。”
“日后你喜欢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再不惹你生气了。”
卫庭沄偏开脸,有些无奈,无奈的不是慕颜,而是自已。
无奈自已现在竟然这么容易被一个姑娘左右。
他进一步,她便进两步。
慕颜感受到卫庭沄对她态度的变化,一点点越来越多。
她开始变得没有从前那般谨慎,在卫庭沄给她拢了拢披风的时候挽住他的手臂。
卫庭沄瞥了慕颜一眼,声色淡淡,“你还挺得意。”
“我当然得意了,杀了仇人,弃了负心人,自已所钦慕之人还等着我一起回家,我为什么不得意?”
卫庭沄知道她不喜欢自已的哥哥。
因为她是慕颜,而不是“宁倾愿”。
可他还是会因为她和卫鸷贴近而沉下面色。
皇甫靳说他完了,他自已也这么认为。
这么多年,遇见过喜欢他的姑娘很多,在他眼里,她们都一样,只是姑娘。
他从未想过要在计划里留下一个妻子的位置。
偏偏遇见了一个倔强、聪明、阴险、狡黠、双面的人。
她好特别,她和十三岁那时的不屈还如出一辙。
六年前留下她性命任由她自生自灭,却不曾想她能从一株坚韧的藤萝长成更为坚韧的荆棘。
先前查她身份目的,查着查着突然发现,一日不谈她,一日不见她,便成了夜夜想。
很黏人,在他脑海里甩都甩不掉。
皇甫靳问他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
他说他和别人不一样。
他所谓的喜欢,就是占有。
他们走在宫外灯火通明的街上,像一对内质沉稳,聪明无边的年轻夫妻。
这会儿还不算太晚,街头的夜市商贩正卖得起劲,都想着在年前赚点小钱过好日子。
快到来年春,他们的婚期也越来越近。
这么久了,他们第一次这样亲密地走在一起,慕颜就突然就叫了他,“大人。”
“说。”
“你是不是,也有些喜欢了?”
她天真可爱的样子,真的能够蒙蔽偏爱她信任她的人。
卫庭沄明明听懂了,还要逗一逗她,“喜欢什么?”
慕颜抿唇,挽着他的手也紧了紧,卫庭沄感受到了她的紧意。
听见她吞吞吐吐说,“……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