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是我胡编乱造的。”
“不仅如此,回温这事也很简单,大晋西城本就地势高,两侧有山,冷风来雪时间短,回暖快不也是正常的。”
“我不信大人不知道这些。”
卫庭沄勾了勾唇。
慕颜对他说:“好在我也没有给大人丢颜面。”
她歪了歪脑袋说:“我可以有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
慕颜对着那金笼里的白狐颔了颔首,“我想要它。”
“可以吗?”
卫庭沄垂眼,逗她玩似的,“你喜欢,我就要帮你拿?”
慕颜收回了目光,坐着便不再说话。
卫鸷看着他们二人,心生不悦,却又忍不住看过去,他觉得自已真的快被逼疯了,她像是瘾,是毒,只要出现,就根本戒不了。
为什么偏偏要是自已的弟弟?
宴会上,谢昭和使者谈着两国间交往,戴着帽子的那个大概在文方面是厉害的,请求与大晋皇宫棋师切磋。
谢昭说:“大晋通晓琴棋书画者众多,倒是还没有棋师这一说法。”
慕颜听懂了话里的意思,意思是大晋随意抓来一个人都可能是才华横溢的,雅致熏陶得重,不和俗人一般见识。
那位使者笑道:“都说大晋文力可敌国,这么说,大殿内所有的娘娘和小姐都能同鄙人切磋一番?”
“鄙人正好有一棋局难破,不知哪位大人家的小姐能替鄙人解了这死局。”
“臣女懂些棋技,不妨让臣女一试。”
众人望去,瞧见御史嫡女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对谢昭行礼,“皇上,臣女可以一试。”
此女名为御史府二小姐陆佳卿,姐姐是当朝贵妃,这会儿正满脸欣慰地看着自家妹妹。
棋盘被搬了上来,一盘乱棋被使者凭着记忆摆弄成最初那个难解之局。
众人盯着他动作,不敢相信竟有人记忆如此厉害。
他很快便将棋局摆好,陆佳卿从坐席中走出来,站在大殿正中央低头瞧着那盘棋,起初循着第一步往后推倒是顺的,到了将近一半,她渐渐皱了眉头。
大殿上的乐音停了。
卫庭沄一手玩着空酒杯,看了两眼大殿上摆着的棋盘,慕颜也在看。
他问慕颜,“看出什么了?”
慕颜脑子里一步一步顺着棋的走向形成一个新的棋局,但很快又因为走错而被她推翻。
她表面上什么没有显露,其实脑子里都在破局。
“大人难道看出来了?”
“不然为什么问你?”
慕颜愣了一下,这么快?
使者看着陆佳卿站在大殿中央越来越紧张,在这寒冬也被逼出几丝冷汗。
他勾唇,笑的有些得逞,“这位小姐可能破局?”
陆佳卿吸了一口气,被自已急促的心思催得更紧,“请使者再容我一些时间。”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
她实在觉得这棋局奇怪,再怎么说她的棋艺也算是有点能耐,怎就看不出来?
“看来姑娘也是解不出了,这棋局本就难解,连我都不知该如何往下走。”
“只是这在场各位,可还有能破局的才者?”
陆佳卿羞愧不已,只能向谢昭请罪,“皇上,臣女也不能看出来,是臣女才疏学浅,自大妄为了。”
谢昭并不会怪罪她,“无碍,这棋局本就是个难解之局,不怪你。”
“大晋这么多懂棋的人,竟没有一个能替使者解了?”
谢昭话出时,大殿上的宾客开始相觑交耳,却不能论出个结果。
慕颜脑子里在拆解使者棋局里每走的一步,她发现这棋局只是披着下棋外衣的战事。
她轻拧了拧眉,回想着那使者方才摆布的每一步。
是了,是调虎离山。
卫庭沄轻轻点着手腕上的佛珠,他等了很久,正想开口说话,慕颜便先他一步站了起来。
“使者这局,我倒是有个解法。”
她从坐席中走到大殿中央,卫庭沄没再看了,似笑非笑地垂了垂眼,却还是浅浅笑了。
使者不大相信,以为她和方才的陆佳卿一样只是上来试试,却没想到慕颜毫无犹豫,长指捏起一棋暂且破了这死局,随后朝着使者颔了颔首,“到你了,使者。”
那使者以为有诈,众人也纷纷仰起头只为了看清这一棋盘。
这一无人能破的局就这么被一个乡野之女破了?
他面色僵了僵,盯着棋盘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夫人当真是解了鄙人一大困惑啊。”
他说着,也捏了一颗白棋,轻轻放下。
慕颜走棋,并无过多思虑,直截了当。
使者吞咽了一下,面露难色。
这次轮到他被慕颜这一步棋遏制。
慕颜见他迟迟不再下了,她说:“听闻郦北有一爱棋者,擅于用棋局设战局,很是厉害。”
使者一怔,“夫人能看懂兵法?”
“也只是略知。”
“我是个粗俗之人,看过的东西杂乱,而御史家小姐是个温雅规矩的大家闺秀,不知兵法也正常。”
“那夫人可看出是什么战略了?”
慕颜温和的笑了笑,随后弯腰,继续解了方才给使者设下的局,自已设了自已破了,黑棋制胜。
“趁机行事,调虎离山。”
“我说的没错吧,使者?”
使者大笑,“夫人果然聪明,这下切磋实在是痛快!”
“夫人的记忆也超群,竟能对从前看过的书文记得如此清晰,也能记住鄙人所走的每一步棋。”
面对使者的夸赞,慕颜也顺势夸赞他一把,“使者也很厉害,能将残局摆正。”
“若是我没猜错,这一局开始,应该是使者自已扮演两角吧?”
只是这打仗,总有输赢之分,于是慕颜不再让这棋局继续僵持。
太聪明,真是太聪明。
使者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打趣说:“夫人心思缜密,善于推测,这快让鄙人怀疑你身后有高人指点了,该不会是卫大人吧?”
场上不止使者一人这么以为,正当慕颜想要说话时,大殿内传来一道清越好听的声音。
“她不靠我,也无需我指点。”
慕颜看向卫庭沄,随后说:“使者说笑,我身后并无高人,我也只不过是乡野出身,只是在卫大人身边,总是要有些与之相配底气。”
但即便大晋乡野,也能压你郦北一头。
慕颜退下,回到坐席。
谢昭才对她连连夸赞,“总算是替使者解了惑,实在是精彩!”
“宁倾愿,你有功,想要什么尽管和朕提。”
当别人以为她会开口说这身外之物时,她却说:“皇上,臣妇在卫大人身边什么也不缺,今日瞧见这雪狐是个吉祥宠儿,倒是有些喜欢,还望陛下将它赐于我。”
“这算是什么,你想要,朕便赐给你!”
慕颜笑了,“谢陛下。”
她说完,朝着卫庭沄那侧贴了贴,对着她眨了下眼睛。
卫庭沄低头看她,“这么得意?”
“自然。”
“我想告诉大人的是,即便不靠你的施舍奖励,我也能凭自已拿到自已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