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投入深渊的石子,没有激起回音。
艾息有些失望,垂下头。
前方的路已经不通,他调转方向,准备往回走。
忽然,一阵细微的墙壁敲击声断断续续传来。
像是指甲在敲击墙面,唤起了脑海深处那段十分真实的梦境。
几乎是下意识的,艾息回头,激动大喊道,“小怪物!是你吗小怪物?”
声音就此停下,再也没了回应。
“这是埃里克的梦境……小怪物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梦境……是我想多了。”
他喃喃自语,仿佛在寻找尽力说服自已的借口。
但这未免也太多相似之处了。
怀疑的种子被艾息深埋心底,他无法将那个喜欢躲在黑暗角落、乖巧的像只家养狗狗的小怪物,和眼前成熟、冷酷又强大的埃里克联系起来。
梦境就这样被打断,波提斯在脑海中告诉他有人来了。
面前的门被推开,一双锃亮的皮靴踏进房间,再往上看,是穿着金色流苏边斗篷的奥斯顿。
他将手套褪下,捏在手指中。
居高临下的望着笼中魔兽。
从这个角度抬头看,奥斯顿右眼正下方那颗细小的痣十分显眼。
现在的他骄纵、傲慢又恶劣,在艾息眼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把笼子打开。”
他吩咐道。
立马有侍从上前打开笼门。
艾息蹲坐着,他不知道这人会发什么疯,所以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
但这好似惹恼了奥斯顿,他眼里的不耐烦越来越浓,最后转化为愤怒。
他双手撑着笼子,歇斯底里朝着艾息怒吼。
“你好像很不服气?!最好别想耍什么小聪明!你被卖给了我,就算是死,也只会是我的所有物!”
什么也没做就惹怒了这位王子的艾息有些无语。
单听这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网络文学……
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很纯洁,就是主仆关系而已。
奥斯顿看着毫无反应的痴呆魔兽,气的说不出话来,转身离开了。
他临走前并没有说要怎样安顿艾息,也因此,他获得了自由活动的机会。
王子单独的宫殿很大,佣人多是穿着盔甲的侍从。
艾息像个游客,对四处都充满了好奇。
“波提斯,你说佩斯特会藏在哪里?”
他手腕上的银色小蛇轻微摇晃着,“我可以排除很多地方,只有几个房间,是用禁忌隔开的我探查不到。”
分别是二楼最内侧那间房、三楼位于右边的五间房,还有最顶楼的房间。
艾息点点头,记住位置,转身上了二楼。
二楼的布局十分简单,除了最中间的大厅,其余的房间都是大开着的卧室。
像是皇宫主题酒店,就连每一间卧室的装潢和家具摆设,都是一样的。
恰好此时的二楼空无一人,只有明暗交错的光影从窗户外落进大厅。
艾息一间间观察着走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一直到走廊的尽头,他抬头,看见墙上挂着一幅年轻女人的画像。
金色的大波浪柔软又蓬松的垂落至胸前,女人有着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像是阳光下的海浪,澄澈、干净。
画中的她开心笑着,穿一袭水蓝色、和天空颜色十分相近的裙子,站在大朵大朵盛开的波斯菊花丛前,就连右眼正下方的痣都在闪闪发光。
“好漂亮,感觉一看到这幅画,心情就莫名变好了……”
艾息由衷感叹。
“你没觉得画中人很眼熟吗?”波提斯忽然提问。
艾息也注意到了,金黄的头发还有眼下痣,这两个标志,不正和奥斯顿符合吗?
“这是奥斯顿的姐姐?”他猜测道。
话音刚落,旁边的房间发出沉闷的“砰砰”两声响。
像是有巨大的物体落地,或者有人被按着头使劲地往木质地板上撞击。
艾息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房间。
那是二楼唯一一间上锁的木门,也是唯一一间涂着红色油漆的木门。
“为什么就这间要涂红漆?其余的都是黑色的木门。”艾息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感觉四周空气都降低了许多。
“不清楚,但这个锁我能开!”波提斯听罢,变成一条细小的金属蛇,让他贴近一点门。
他鼓起勇气,将手伸了过去。
小蛇像是流动的金属液体,嗖一下钻进门锁,咔哒一声,锁头轻微旋转,锁孔打开。
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呻吟,声音缓慢又刺耳,在空荡的走廊内回响。
一股湿冷的气息从门缝渗出,带着像是烟尘一般的霉味,呛的艾息咳红了眼睛。
他捂住口鼻,鬼使神差的敲了敲门。
屋内一片寂静。
艾息轻轻推开木门,截然不同的室内装潢出现在眼前。
厚厚的灰尘堆积在房间各处,飘逸的床上纱幔在灰尘的覆盖下,宛如厚重的石雕。
很显然,佩斯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样一间许久没人住过的卧室内。
轻盈的灰尘因为门口艾息的动静被搅动,扬起一片。
“没人,我们走吧。”
艾息松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他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发现那扇原本轻飘飘的木门仿佛有着千斤重。
就算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能撼动分毫。
这显然很不对劲,艾息瞪大双眼,准备拔腿就跑。
然而身体就像雕塑一般,僵硬的动不了分毫。
视野内,卧室的正中间,有一股细小的气流带动着灰尘,扬起一阵烟雾。
一个个脚步被印在灰尘上,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有着井然有序的旋律。
“这是……”波提斯停顿片刻,恍然大悟道,“是舞步?!”
一个若隐若现、半透明的影子出现在眼前。
少女金黄又卷曲的头发像是照耀在阳光下,散发出粼粼波光,她一双月牙似的笑眼,舞步轻盈又曼妙。
那颗醒目的眼下痣在雪白的肌肤上点缀着。
是画上的少女,她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