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此刻除了一场大醉,其他的无病呻吟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于是便驱车向叶子的酒吧驶去。
二十分钟后我将车子停在了三阳广场的停车场内,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夜景,冰冷的空气中夹杂着熟悉的味道,如果可以好想继续活着啊!
穿过那条熟悉的弄堂,speakeasy bar的招牌在夜色中是那般的抢眼,多少年过去了岁月仿佛没给它留下什么印记,曾经少时春风得意马蹄疾,未曾想过转瞬生离死别已经近在眼前了。
……
推开门走进酒吧的大门,灯红酒绿的世界映入眼帘,扑面而来的是淡淡酒香混合着浓烈的烟草味,叶子正抱着吉他坐在小舞台上哼着那首叶子,见我进来叶子甩了甩齐肩的短发笑着冲我打了个招呼,我点了点头兀自进了吧台。
我从吧台内拿出我的大半瓶麦卡伦和两只杯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倒上两杯酒后给自已点上支烟,靠在椅背上发呆。
“陈总,怎么emo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今晚没佳人相约?”叶子唱完歌笑着坐在了我的对面,端起酒杯和我的杯子碰了碰。
“生命于我太短暂了,没空用在那些无用的事情上。”我喝了口酒看向叶子问道:“你们家驻唱又请假?”
“说是他七舅姥爷去世了,这两月他家远房亲戚都快死完了。”叶子满脸无奈,忽然射灯转到我的脸上,叶子发现了我脸上的擦伤,立刻紧张的问道:“陈默,你怎么了?”
“没事,被车子擦了下。”我脱掉了大衣,指了指绑着绷带的胳膊,“心情不好想唱歌了,今晚免费给你做驻唱,不过你得帮我弹吉他。”
“求之不得啊!我最好你每天心情都不好,这样我就能把奔丧小王子给炒了。”叶子开着玩笑,又不放心的指了指我的胳膊说道:“你的胳膊真的没事吗?”
“靠,冷酷女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我用嘴唱歌,又不用手。”说着不等她回话,我便又点上支烟向小舞台走去。
我刚坐在小舞台上,叶子便走了过来,她拿起麦克风轻轻拍了两下对着台下说道:“今晚大家和我都很走运,下面有请梁溪情歌小王子陈默给大家演唱,掌声欢迎。”
因为我经常在酒吧唱歌,所以很多熟客基本都认识我,于是台下传来了热烈的掌声和呐喊声,甚至有些相熟的朋友开始在台下起哄。
“默哥,来个劲爆的吧,最近太压抑了。”
“别了,陈默的绰号可是emo小王子,还是网抑云吧……”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叶子说道:“假装快乐,行不行?”
叶子比了个OK的手势,将麦克风递给我后便坐在我边上弹起了吉他。
叶子的吉他弹的很好,夏天曾经评价她是个非常有天赋的选手,就着她的吉他声我开始了自已的歌唱:“也没有什么资格多说,你变话不多隐藏脆弱,笑的时候更落寞,有些事情也不用说破,至少能给你留一点什么,你说有很多梦都没做,看星光闪烁自由降落,想拥有坚硬躯壳,说着说着你突然停到这,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一曲唱罢台下响起了炸雷般的掌声,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视线被水汽模糊,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模糊中有个人影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
我用拿着麦克风的手擦了擦眼泪,发现站在我面前的是江虹,她的眸子里是一种怪异的神色,有恐慌、有迷茫,甚至还带着浓重的悲伤,她的眼眶变得微红,泪水迅速笼罩了她的眸子,一圈又一圈,最后终于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我心头一颤之后,缓缓站起身看着眼前的江虹,口中呢喃说道:“江虹,好久不见。”
江虹直接扑进了我的怀里,死死的抱着我,透过毛衣我能感受到她指甲嵌到我皮肉中的疼痛感,江虹就这样颤抖着在我怀中哭了很久很久,口中一直重复着那句:“你这个大笨蛋,你为什么这么傻?”
就这样站了许久之后,我觉得手臂有点痛才轻轻拍了拍她,说道:“要不我们坐下来聊?胳膊有点痛。”
这时她仿佛才想起我受伤的胳膊,缓缓从我怀中起身,我们一起走回座位相对而坐。
再见江虹正值夜幕降临,她穿着一件草色大衣,一如既往的美丽,那一抹草绿色仿佛将我的世界带到了春天,我一直认为能够遇到江虹是我一生最大的福气,只可惜造化弄人,这份福气却在愚神的下变成了如今对我们两人的折磨。
叶子给江虹上了杯世外桃源后,跟她打了个招呼便识趣的去小舞台上唱歌了。
我喝了口酒,再次给自已点上支烟,才缓缓开口:“你怎么知道这里?”
江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说着:“陈默,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我迟疑了片刻说道:“不是你停车占了我的车位那次吗?”
江虹脱掉大衣,里面是一件米色的高领紧身毛衣,将她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她将大衣叠好放在一旁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公司的电梯里,那天我去谈个业务,你在电梯里大声的说那个孩子不是你的。”
记忆果然是被词汇框住的圈,多说一点就失去整个圆,听她这样说,我就立刻想起了那次的尴尬场面,但我实在不愿再提,便苦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酒杯和她碰了碰杯子,随后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
哪怕是肿瘤也要做一个血供良好边界分明的良性肿瘤,即便是死我也要做那个风光霁月的少年,所以我怎么可能让这些狼狈的过往在这样的相遇时刻被提及。
江虹没有端起杯子,只是继续自顾自的说着:“陈默,你就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你凭什么为我做这些?你想让我内疚一辈子吗?你什么都不欠我的,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不是吗?”
她的话让我心头一颤,我尽量避开她的眼神,假装看着窗外,酒果然是这个世界最无用的解药,24小时只能饮用一次,而它也只能管醉后的一夜,却治愈不了你的任何顽疾和伤痛,而那些人或事你记着也好,忘掉也罢,总会在你清醒的时候再次找上你,与你继续旧账重提。
我们相遇了,刻意为之也好,无心巧遇也罢,总之就是这样相遇了,在这个醉生梦死的酒吧,省略了全部的问候,明天一定会来,但今夜我们必将算清我们的账,窗外的夜色更深了,深的让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