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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兄妹齐心,共呛倾云

江斐与程宿的交谈不欢而散。

江斐心中有自己的考量。程宿此举说是为了家中地位权力,但一定对于什么事情有所保留。

而江斐这一次,不想再利用燕燃月,不想让燕燃月失望了。

只是,程宿的话就像一根鱼刺,深深扎入喉头,难以拔除。

江斐戳着博古架上的一只木质阁楼摆件,做工繁琐而精美,原样复刻园林楼阁的结构与布置。

外面如何拨弄都无法使其晃动分毫,可一旦将主心骨拆去,微乎其微的风吹草动,便会化作一堆木渣。

扳倒一根柱子,使一座大厦倾颓,只有这样惊天动地的响声才能让旁人听见。

江斐没有将那摆件复原,只是恹恹地撇到一边,看向窗外的万里无云。

没能静下多久。家中小厮敲门,告知道:“大公子,夫人命你和二小姐去前院待客。”

母亲的待客,也只能是凌倾云母女。

江斐皱眉,如今想起她二人,确实连怜悯的情绪都不曾保有,心中要与她们家划清楚河汉界的想法愈发深。

无奈父亲官场不易,母亲恋旧。

但他可以找一个机会,彻底让凌倾云死心。

“知道了。”

江斐把桌上一只梨花木镂空金梅盒揣在袖口,里头是一条以血珀打造而成的海棠吊坠,嘴角不禁上扬。

这千载难逢的血珀是他想了好些法子才购得,价格不菲,却千金难买她笑颜。

不知道燕燃月何时到来,可他想,见到她的第一刻就赠予她。

江绥绥在二人院落相连的长廊慢慢挪步,她的腿如今做到只要拄拐便能健步如飞,可现在她却百般拖延。

江斐道:“以往你见她们不是这个表情。”

江绥绥坦然一笑:“兄长也知道是以往,不是现在。绥绥如今长大了,看透了许多事情。”

江斐笑笑,有几分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虚伪的假面贴在脸上,总有一日是会蜷起边的。

“兄长为何如此磨蹭?”在江绥绥心中,他和凌倾云分明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可他步履放缓,又压缩了步子,很是奇怪。

“我何时见她是用跑的了?”江斐拧眉,“你能看明白的事,为兄何尝不明白?”

江斐揉了揉她的头,不禁感慨吾家有女初长成,何时绥绥也及他肩高,懂事却又开朗了不少。

“兄长少调侃我。”

江绥绥轻哼一声,目光看着愈发靠近的前院,心中不免厌恶。

从前是她眼瞎,竟将她推到兄长身边。而她现在视野明澈了,便是拼一把,也要助兄长逃离苦海。

因为她的兄长是全天下最好的兄长,所以她的嫂子也要是全天下最好的嫂子,为人善良,对兄长好是最紧要的。

如果能像阿月一样可以陪她玩,那就更好。

兄妹并肩,走下台阶,戴上同样冷漠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迈入前院。江斐携江绥绥与西周几位族亲叔伯打了碰面后,寒暄几句,正式踏入堂中。

高堂上坐,和颜悦色,侧面坐着的便是那母女二人。

童婧一如既往拉着王品柔絮叨,左右不过是些听出茧子来的家长里短鸡毛蒜皮,而凌倾云莞尔端坐在童婧身边,很是守礼。

今日穿着一身缃色,衬得她西子恹恹的模样,很是动人,却不喧宾夺主。

唯独无法令江氏兄妹展颜。

听他二人请安后,王品柔招呼着江绥绥依偎在她身边,而让江斐坐到凌倾云对面。

凌倾云眼神难掩喜悦与羞意,但江斐却像根木头般站在父亲身侧,无视母亲的眼神命令,如松柏站立,不动如钟。

“诸位都是长辈,哪儿有晚辈坐着的规矩。”江斐淡淡答道。

凌倾云五官凝滞,顿时花容失色,连忙起身致歉。

她起身时身型不稳,似乎是触及了伤口,隐隐皱起眉头,倒吸几口凉气:“是倾云放肆了些,不懂规矩,望江伯父江伯母恕罪。”

“倾云腿伤还未痊愈,坐着便好。”王品柔回头又提高些音量对江斐道,“不过家宴一场,如此拘束做什么?”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不是母亲自小教我的吗?”江绥绥可见不得兄长受半点委屈,她歪头故意看了看凌倾云的腿,又道,“凌姐姐这是伤在哪儿啊,竟然这么严重!”

她勉强道:“一些皮肉伤,不碍事的。”

“原是皮肉伤,我还以为伤筋动骨了。都说养骨需要百日,我这骨裂的毛病多亏了太医的良药,己然好了不少,都能去学宫了。本想着也抄份药方给你……现在一看,药不对症。”

江绥绥露出娇俏笑容,手背却被王品柔暗暗打了一下,轻呵道:“不得无礼!”

“母亲……”

“江伯母,绥绥说的没错。是我这身子娇气了些,我站着无碍的,千万别怪罪绥绥了。”

凌倾云乖巧地侍候在童婧身侧,虚心倾听着长辈的交流,不时点头应和。而江斐的目光带着数九寒冬的冷意,刀割般划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她每次与他对上,就有一阵恶寒。

“凌五小姐,你方才唤家父家母为?”江斐适时开口。

“江伯父,江伯母呀,有什么不妥的吗?”凌倾云自年幼时候就如此称呼两位,她并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江斐以为,应当唤一声江姨父与王姨母才是。”

与童婧相熟的分明是他的母亲王品柔,从而联系上他的父亲江一衡,在他们口中,似乎母亲才是江氏的附属品。

王品柔素来没觉得这个称呼不妥,闻言,倒是觉得言之有理。

童婧没有看到王品柔的表态便明白了她所想,适时替女儿撑腰。

“品柔啊,江大公子和江二小姐今天所说的话,听着似乎并不舒心,倒像是针对我家倾云了。”

王品柔微微扯起嘴角,点头回以微笑。

“童姨,饭可以乱吃,帽子可不能乱扣。”

江绥绥也不恼,侃侃道:“我和兄长只是对事不对人,凌姐姐来者是客,我们热烈欢迎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针对她呢?”

江绥绥在学宫不仅精进了六艺,还学成了些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是要走她的路,封她的口。

“够了!”

江绥绥还想发作些什么,却听见父亲低声呵斥:“江绥绥,你今日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