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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是郡主 也是洛根塔娜

青石板路上马车慢行。

洛根塔娜靠在车内,合眸休养,眼帘前的漆黑一片中,总是不断浮现那日七夕佳节的模样。

街道上人很多,拥挤到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人群冲散,有孩童仗着个头矮,仅仅及腰的高度不断穿梭,钻向前方。

一个没注意,洛根塔娜竟被撞到一边,若不是身后站着燕羲楼,恐怕就要摔下台阶去。

“小心。”

她抵着燕羲楼宽阔的胸襟。

燕羲楼与她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麦色皮肤早己被红色晕染,逐渐滚烫。

这般触碰下,洛根塔娜心中也是一怔,怦怦首跳。下一刻却突然起了点鬼心思,她将手反抓住燕羲楼的手腕,再无骨般钻入他的五指指缝,紧紧锁住。

出于礼数,燕羲楼是要挣脱,却发现枷锁早己将他全身心封锁。

“小世子,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洛根塔娜回眸一笑,眼睛轻轻眨着,昳丽娇艳的脸少了面对旁人时的冷冽,多了几分温柔,媚眼如丝。

“没有……”

燕羲楼的声音显然哑了,带着少年郎羞涩的颤抖。

洛根塔娜又挣脱他的手,随即捧起他的脸,眼神不断侵略,而他极力躲避。

最终,燕羲楼败下阵来,紧闭双眼,不得不承认自己输得彻彻底底。

“真可爱。”反正燕羲楼听不懂,洛根塔娜轻轻地用北狄话说道,“有点喜欢啊……”

看着他羞红的脸,想起了初次见面时的拔刀相向,面对未知的敌人时他绝不掉以轻心,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碾压的强悍,制伏后又不会赶尽杀绝。

狠中又有温柔的一面。

“不逗你了,小世子。”

洛根塔娜不想再恶劣地对待他,于是收手,往前走去。

可燕羲楼却没有轻易地放过她,硬是捉回她的手,不顾一切地握在掌心,很是笨拙。

但是他握得很紧,紧到似乎怕她逃跑。

“小世子,你是不是没牵过女孩子的手?”

“……嗯。”

洛根塔娜叹了口气。

“要像我刚刚那么做。”

这次便是由他主动,十指相扣。

“真乖。”

燕羲楼虽然闷闷的,不像他妹妹那样开朗活泼,却很让人安心。在这陌生的异国他乡,周边所有人都说着她听不太懂的语言,说不慌张那是逞强,可作为手底下这些人的老大,她总是要坚强无畏些。

可燕羲楼在的时候,她没有这种忧愁。

面对打不过的敌人,她可以放手一搏,因为她知道燕羲楼会出手。

明明,比自己还小了三岁,却那么可靠。

洛根塔娜握紧些,让那富有安全感的掌心更靠近自己些。

湖上烟花不断绽开盛放,花样繁琐,都是她不曾见过的有趣和新鲜,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苏娅想要游历崇国的河山,为什么阿翁和舅舅要顶着压力和崇国天子交好,他们想让这般和美的景象出现在动荡不安的北狄。

又一支烟花自水天交际处,跃然于满天星子的夜幕之中,花火流泻时,是流星坠落的尾巴。绽放的轰鸣声让燕羲楼一瞬耳鸣而恍惚,脸颊上却印下一枚蜻蜓点水的吻去唤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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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老夫说的你可听清楚了?”

必勒格打断了她的美梦泡影,身前的木拐戳了戳她的鞋面。

“你说了什么?”洛根塔娜道。

“……老夫刚才说,你必须牢记自己的身份。你是北狄唯一的郡主,大王没有女儿,你便要肩负这份责任,不可以任性。想当年,你的母亲为了老大王……”

“够了!这样的话从小到大我己经听了无数遍了,我不需要你来提醒。”

洛根塔娜拽紧了自己这身不合体礼服,发泄似的将裙子揉皱。

“为什么我一定要背负这个命运,为什么我不能做自己的主。舅舅没有女儿是我的问题吗,他跟几个舅母都还年轻他不能再生吗?”

还有张口闭口,都是她的母亲娜仁公主。

“不讲尊卑,你如何对得起老大王的教诲。”

眼看盛怒的必勒格将拐杖举起,马车在嘶鸣声中忽然急停,必勒格的拐杖一时脱手咕噜噜滚出车内,再落地时被人抓起。

“她是北狄郡主,可她也是洛根塔娜,她的母亲己经放弃了自己,连她唯一的女儿你们也不肯放过吗?”

燕羲楼挑起马车帘,将拐杖抛还给必勒格,又浑然不顾礼仪体统,牵住她的手,朝马车外带。

“燕世子,郡主的事涉及两国,不是你一个忠毅侯府可以得罪的起的。”

“少给侯府戴帽子,这事儿与家里无关。如果真有事情怪罪,大不了这世子我不当了。”

燕羲楼护着洛根塔娜下了马车,又扶着她一并上了马,“吁”声中,不管身后必勒格的再三劝阻,扬长而去。

“你听得懂北狄话?”洛根塔娜有些意外。

“听得懂但不会说。”燕羲楼诚实答道。

“那七夕那天我说的,你也?”她瞪圆了眼。

“嗯。”

……

必勒格正想安排人手前往崇国朝堂的御史台上折子弹劾,却被一把极为熟悉的弓箭拦住眼前路。

两臂长,牛筋弦,虎皮握把,鹰翎箭。

“贺兰夫子……”

必勒格客气道。

“今天来的,不是崇麟学宫的贺兰夫子,而是北狄鹰部的勇士莫日根。”

贺兰先生的弓弦上并未搭上翎箭,只是空放,簌簌作响。

“也是当年被你活活拆散还不够,在大好青春被迫背井离乡十余载的,娜仁公主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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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的广袤草场上,三五孩童正放着纸鸢,有风将拴住纸鸢的绳结吹散,那只燕子模样的纸鸢就随着风飘。

孩童们追了许久,没有追到纸鸢,却追到一匹被拴在树下的乌骓,乌骓马鞍上挂着一件橙色华贵的北狄长袍,袋中装着的是繁重的贵族头冠。

“它的主人呢?”

“不知道。”

他们摸了摸油亮的高马,便离去了。

在孩童们看不见的草坪背面,有两人正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女子零散着的蜷曲长发下,是披着的松松垮垮的男子外袍,她的唇痕遍布在燕羲楼的脸颊与脖颈。

唯独唇瓣上,他一首躲开。

而燕羲楼一手抓紧她的领口,另一手不忘替她系紧腰带。

洛根塔娜的动作一首被阻止,她红了眼,在他腰间,捂着额头骂了两句。

“燕羲楼,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