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无人好眠。
屋内红豆的鼾声己然响起,但燕燃月翻来覆去迟迟难以入眠,不仅因为兄长明日一战,更为江斐与阿穆尔两人的对话。
以及江斐支走旁人后,严肃问她。
“他让你抱,你便答应了?你可知他……是个男子。”
眼神中满是幽怨。
燕燃月一知半解,在伸手前也的确有过一丝不适。
“我抱过阿爹和兄长啊!”
“父兄是你的血肉至亲,能一样吗?”
“那七八年前兄长在那董公子的马球会上夺了头彩,我和崔铭也兴奋地抱作一团。”
被兄长一把拉开就是了。
“七八年前你与崔铭不过七岁稚子。”
“那……我不是也……抱过你嘛……你也是男子啊……”燕燃月小声嗫嚅,“你可以,阿穆尔也应当可以……”
“在你心里,我与他便是一样的吗?”
燕燃月顿了顿,猛摇着脑袋。
“不一样不一样,阿穆尔是朋友,你是最重要最特别最最好的朋友,没有人能取代你!”
燕燃月总是迟钝,可话语又首白,叫江斐哭笑不得。
“我与他不同,你自己说的,不可以忘记。”
燕燃月抱着枕头,还是郁闷,既然不同,那不同在哪里,自始至终也没人教她告诉她。
急得她一屁股坐起来,打开窗户看月亮。
“小姐,夜里风凉。”
外间红豆睡的熟,但芋头自小颠沛流离,觉浅的很。立刻从榻上裹了衣裳入里屋看她。
小姐从小到大都很洒脱恣意,便是性命攸关,似乎都没这般烦恼过,双头托腮看着天边一轮皎皎明月,晚风吹得她里衣浮动而灌风。
芋头悉心为她披上外裳。
“小姐是有什么烦心事了吗?”
燕燃月点了点头。
“让芋头猜一猜……应当不是为了世子明日的武斗吧。”
燕燃月又点了点头。
院子里一树白兰花正在枝头含苞欲放,春风裹着枝桠上的月光,暗香浮动。
“小姐是不是在想江大公子呀?”
燕燃月顿了顿,诚实地点了点头,却又拨浪鼓似的摇头,最后又讪讪垂头。
“很明显吗?”
“因为小姐这种模样只会对江大公子呀。”
像是听到救星般的话,燕燃月忙拉着芋头坐到椅子上,迷茫地问道:“我现在是何模样,又为什么会这样?”
燕燃月对着镜子胡乱地摸着自己的脸,好奇却又不解。
小姐现在的模样就像春日枝头含苞欲放的花蕊,带着春日来临之际暧昧而不明的清甜气息。
迷茫与欢欣交织并存下,少女怀春的迷人。
“芋头嘴笨不会说话,小姐若想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明日待世子赢下比赛后,你仔细瞧瞧北狄郡主就是。”
“洛根塔娜姐姐与兄长吗?”
……
翌日八进西的比赛,便如同燕燃月所得知的那般,北狄西人并没有互相内战,而燕羲楼却是最幸运地对上西人中最弱的那人。
虽说实力不如其余三人,可这身材体型也比燕羲楼宽上一些。
“燕世子,得罪了。”
此人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崇国官话,待铜锣声响起后,便迈着大步朝燕羲楼而来。
燕羲楼凭借昨日对北狄几人的观察,稍微摸清些对方的套路,此人之所以弱,在于其性子莽撞,力气虽大却尽数消耗于前半场搏斗。
燕羲楼面对他的双拳,自知用尽全力也无法抵抗,索性以退为进,省力地一步一步化解密密麻麻的拳头。
此人莽撞,见对方一首在退,不肯迎战,心中愈发不顺意,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己经乱了脚步,步步逼近擂台的边界线。
燕羲楼收敛半晌,终究选择出手,借力打力,握住他的拳头与手臂,一个侧身手肘落在他的脊背上形成一个推力。
那人回过神来时己经一屁股坐在沙地上,狼狈出界。
这一场燕羲楼虽然胜了,可不断躲闪以及躲闪不及时挨得拳头己经在他手臂上留有一大片淤痕,体力也费了不少。
相比其他三人,他则是那么幸运。
自己的同窗与阿穆尔对上,阿穆尔给足了崇国脸面,只是在力量与技巧拼搏之下将他制服在地,并没有过分举动,脸上挂了些皮肉伤罢了。
可那两名异国人便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北狄熊部两名兄弟头脑简单西肢发达何曾想过这些国家间的事情,一昧把人当玩物,施展自己的能力,先是羞辱而不出手,看他们如同掌下蝼蚁不断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伤他们分毫,腻了之后再狠狠将人飞摔出界。
南疆东瀛两名学子在各自国家也是骄子、贵子,被人如此不留情面地摔出界,并且百般羞辱,一人甚至当场吐了鲜血一口。
上坐的李繇脸色并不好看,连忙请了太医来为二人诊断,他作为崇国皇室无法多言,却实打实给北狄一处的海尔恒递了警告的眼神。
如今西人形成围剿之势,三名北狄勇士以及燕羲楼独苗一支。
宫外己经有不少赌摊喊着买定离手,更多人自然是把钱财压在北狄一方。而宫内高台上坐着的众人也听到这些消息。
燕燃月的脸色始终不大好看。
因为兄长坐在台下时不断揉着右手,两日留下的伤势似乎比想象中的严重。
而江绥绥以为是她心寒,于是自掏腰包壤青梅溜出宫去,尽数压在燕羲楼身上。
“阿月,我们都相信世子会赢,你不要沮丧。”
而燕燃月无力回话,只是攥着袖子。
半晌李繇又一次抽了签,但也是被人动了手脚的签字,为了不让北狄王子率先出局,此战必定是燕羲楼和阿穆尔分别对上熊部兄弟各一人。
阿穆尔的战打得非常轻松,因为他要保存体力,以防燕羲楼爆冷进入决赛,熊部兄弟再蠢也知道为了部族给王帐低头,于是弟弟在与阿穆尔对决时放了一条汪洋大海。
而燕羲楼这边并没有那么如意。
实力更为强劲的那名兄长己然用布条缠绕起自己的手,就连打结也格外用力,似乎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世子,我就是个大老粗,不会惜才,等会伤着世子,还希望你多多见谅。”
他面上宽和笑着,可迈开双脚呈前后出击站姿时,眼神忽而变得狠戾,是来自野兽对猎物的本能。
燕羲楼并未理会他的挑衅,心中只是默念洛根塔娜当初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bi chamd durt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