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眠闷出声笑，说：“那不就得了，慢慢走呗，反正迟到了，迟到五分钟跟十分钟有什么区别。”
“可能不止。”邢雾接了句。
“什么？”江亦眠没听清，转头看向邢雾。
邢雾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先去医务室。”
医务室？江亦眠愣了下，想说这点伤不用，但要是真这么说了，邢雾估计脸会臭死，而且刚才是他先说邢雾无情的，要是现在说不用，那真成大爷了。
“关心我啊？”江亦眠不正经地说了句。
“……”
邢雾抿唇，嗤了声：“毕竟某校霸兼校草被打了一拳，要真破相了，太丑，看了想吐。所以为了我的眼睛着想……”
“行了，不要再说了。”江亦眠就知道邢雾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自闭了：“我闭嘴行了吧。”
邢雾偏了下头。
江亦眠：“……”
又偷摸摸笑，有这么好笑？
他没好气地看了眼邢雾，在他乌黑的软发上看了好一会，突然心生‘歹意’，放慢了点步子，刚好落后邢雾半步。
然后，趁邢雾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搭上邢雾的肩膀，往下一扣，伸手在邢雾头上揉了一把。
邢雾还没反应过来，江亦眠就己经松开了手，随后向旁边跨了几个大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大，像隔了一个太平洋这么远。
邢雾：“……”
“江亦眠，”他抓着头发，把头发理顺，凉声骂了声：“你想死啊！”
“诶诶诶，你等会，我现在是病号，你小心点啊，小心我告你校园霸凌。”江亦眠连忙说。
病号你妈。
霸凌你妈。
邢雾看了会江亦眠，笑得欠儿吧唧的，默然片刻后顶了顶腮帮子，活动了下手腕冲江亦眠一字一顿说：“你等着。”
江亦眠眨眼：“……”
完了，作了个大的，不会真被他玩完了吧？
眼看邢雾就要憋什么大招，江亦眠连忙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的错，都是我傻逼！”
邢雾本来还想着怎么整回去，突然被江亦眠这么一打岔，愣了下。
两秒后，他倏地勾唇笑下，眯着眸子没什么表情地说：“江亦眠，你怎么这么怂啊？”
语气带着难得的笑意。
江亦眠一下子听愣了，好半晌才啊了声。
怂啊。
怎么不怂，其他人也没像你一样，气性这么大啊。
但江亦眠没敢说，只是顺着邢雾的话弯眼承认道：“是啊，怂，怂死了。所以别跟我这种怂包一般见识昂，生气老的快。”
邢雾∶“你特么才老。”
江亦眠∶“……对对对，我老我老。”
……
两人在路上慢慢悠悠磨蹭一路晃荡过来，又去了趟医务室，半堂课都过去了。这节刚好是化学老师的课，听到两人齐刷刷地两声报告，写板书的笔一停，看向后门。
刚想说两句什么，然后就看到江亦眠嘴角的伤。
化学老师：“……？”
她轻咳两声，没好气地问：“你们两个，知不知道上课了？迟到了这么久干什么去了？”
邢雾抿唇，掀眸看了眼江亦眠。
江亦眠接受到邢雾的眼神，知道某人这是打算把锅甩给他，让他想理由应付老师了，于是呃了下，随便扯了个什么理由说：“报告老师，我们去医务室了。”
“医务室？怎么了？”化学老师狐疑问。
五班同学嘴挺严，没跟老师说什么，只说了江亦眠还在操场，没看见什么的。
江亦眠心说他们班同学还挺好的，随后继续扯：“打篮球，把脚给扭了，邢雾同学扶我去的。”
邢雾抿唇一顿，随后“嗯”了声。
化学老师皱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没看出什么不对来，终于松口：“算了算了，这次就这样，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赶紧坐下来，作业本翻到第十三页，讲到第五个选择题了，赶紧把书找出来。好，我们继续……”
做戏做全套，化学老师还盯着他们俩，江亦眠心里骂了句，装作很严重的样子，瘸着腿缓慢移动到了位置上。
他看了眼某个没良心早就几步走到自己座位上的男生，舔了下后槽牙，突然有些后悔扯这个理由了。
他翻开书本，在底下给邢雾偷摸摸发消息谴责。
M：啧，真没良心啊某人
邢雾余光瞥了眼旁边，半低着头单手回复。
Wu：谁没良心
M∶你说谁?
Wu∶不知道
M：现在跟我聊天这位某人
Wu∶……
邢雾沉默两秒，偏头斜着眼睛睨了眼江亦眠。
江亦眠莞尔。
M∶我脚都瘸了，你还不来扶我一下?
Wu：?
Wu∶你还装上瘾了?
M∶作戏要做全套啊老板
Wu∶戏精
江亦眠哽住，气的给邢雾刷表情包∶我这是敬业。
邢雾扯了下唇，把震动关掉，摁了手机塞回桌肚里。
杨潇似乎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化学课下课没来找他们两个，但等化学老师回办公室会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叶清河和顾星程一起凑上来。
顾星程回来看到论坛里和班群里的消息才知道江亦眠打架去了，质问江亦眠：“说，你把我和许君行支开去干什么了？”
江亦眠耸肩：“打了个架。”
顾星程眼睛都瞪首了：“打架你干嘛支开我们？听他们说是高三有名的一帮混混，不是吧，你这人，还拿不拿我们当兄弟！”
“……”江亦眠顿了下，说：“我一个人可以。而且，要是三个人，被抓到那就是三份检讨，你想写？你想写你帮我写好了。”
“……”
顾星程成功被江亦眠带偏话题，炸道：“滚！”
叶清河远离那边两人的战场，问邢雾：“没什么事吧？”
“没事。”邢雾说，“就是他挨了一拳。”
“在嘴角？”
“……嗯。”
这位置可真够巧的。叶清河心想，说：“所以你说跟你有关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邢雾语气淡淡，“他们周末堵过我。”
“？”叶清河骂了声我去，说：“……他们是不是有病啊？”
叶清河知道邢雾不可能无缘无故惹事，一猜就是那些混混把邢雾当成什么好欺负的假想敌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嗯。”邢雾不置可否。
叶清河呵呵两声：“打得好，一群没脑子的傻逼，我看他们就是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干。”
“行了。”邢雾说：“犯不着，脏了自己的嘴。”
“确实，骂两句得了。”叶清河也反应过来这样跟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生气犯不着，但还是生气，说：“打赢了吧？”
可能输么？
邢雾挑眉。
叶清河笑了：“那就行，那我就先滚回去了，还有作业没写呢。”
“嗯。”
顾星程也没待多久，就回去了。
刚才急着回来上课，就去医务室把药膏一拿，没涂就回教室了。
江亦眠用手背碰着伤口，被打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这会瘀伤化出来了，一动就疼。他嘶着冷气，另一只手拿出药膏。
“邢雾。”江亦眠叫了声，没敢张嘴，声音闷出来，有些含糊。
“说。”
“棉签帮我搞一只。”
邢雾抿唇，不耐地把袋子扯过来，拿了根棉签出来。
江亦眠就着邢雾的手，把药膏挤在面签上，一下没挤到。他啧了下，说：“别动，用点力。”
邢雾一顿，心说特么使唤他上了？但看着江亦眠的伤口，鬼使神差没把话说出口，恹恹地用了点力。
药膏成功挤上。
江亦眠蹬鼻子上脸，话没过脑子，下意识开玩笑说了句：“要不你帮我擦？”
“……”
“……”
邢雾垂着眸子，没回答。
一时间，两人双双陷入沉默。
江亦眠这会才后知后觉有些不对味，张了张口，好半天都没说话，就这样任由气氛沉默下去。
心里倏地惊了下，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之前顾星程磕到脑袋，也是让他或者许君行擦个药而己，但对象换成他和邢雾总觉得有些怪异，更何况伤口在这么尴尬的位置。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没来由的有些心慌。
……让邢雾帮他擦？他脑子抽了吧。
江亦眠骂了声。
好半晌他才干笑了声，说：“开玩笑的，知道你有洁癖，纯纯口嗨。”
邢雾嗯了声，声音有些低。
江亦眠拿过棉签，想找镜子没找到，啧了下，正想起身去厕所看一下，突然听旁边人说：“算了……还是我来吧。”
语气依旧，和平常无二。
江亦眠顿了下：“嗯？”
邢雾首首看向他，像在看傻子：“你自己看得见？”
江亦眠：“……”
也是。
他想了想，下课统共就这么点时间，刚才化学老师拖了会堂，要是跑去卫生间涂药膏，一来一回要浪费不少时间，很可能下一节数学课会迟到。
数学老师脾气看似很好，实际上最不好，他可不想撞数学老师枪口上作业加倍。
思及此，江亦眠也没再矫情，把棉签递过去。
邢雾话说完，看着江亦眠嘴角的伤口，没多会就有点后悔。刚才明眼人都能听出江亦眠在开玩笑，他却下意识当了真。
他皱了下眉，自暴自弃地心想，都说出口了，就这样吧，懒得管了。毕竟江亦眠打架有一部分他的原因在，算了，就当给自己的免费劳动力一点人文关怀好了。
邢雾擦药也很不客气，自己懒得动，使唤江亦眠：“过来点。”
江亦眠凑过去，手掌半撑在邢雾的书桌上。
这个姿势总觉得有些别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