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传旨道:“宣李邦彦等人觐见。”
声音传出,李邦彦、白时中、吴敏和徐处仁联袂进入。
紧随其后,是耿南仲、何栗和唐恪。
李邦彦、白时中、吴敏和徐处仁是政事堂的宰相。
耿南仲是赵桓的东宫老人,在宋钦宗登基后被提拔为尚书左丞。何栗是状元出身,苏轼门人,目前担任尚书右丞。唐恪是李邦彦的人,担任中书侍郎。
这三人是副宰相。
除此外,还有抗金的李纲担任尚书右丞,也是副宰相之一。因为李纲下狱了,虽然出狱却没有当值,也就没有跟着来。
众人站定,齐齐向赵桓行礼。
赵桓目光扫过去,在场的众人,主战派只有何栗。
徐处仁和吴敏是主张求和,这类人稍微好一点,不是甘当走狗,是希望求和保住江山社稷,再徐徐图之。
李邦彦、白时中、耿南仲和唐恪是坚决的投降派,愿意投降金人,一味地主张割地赔款苟安。
赵桓心中冷笑。
投降派吗?
他会慢慢的收拾这些人,打扫干净了大宋这一间屋子,再和金人决战。不仅要击败金人,还要杀入金国,最后灭掉金国。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赵桓相信一步步的往前走,一定能让大宋崛起,再现华夏辉煌。
李邦彦是百官之首,他主动上前一步,说道:“官家,臣等联袂入宫,有三件事。”
赵桓点头道:“你们来的好,朕也有事要安排。”
李邦彦皱眉。
他在说事儿,皇帝也提出事情,不按常理出牌啊。
李邦彦不管皇帝的话,继续道:“官家,臣要禀报的是……”
赵桓打断道:“你问朕是什么事情吗?”
“现在金人肆虐,朕要抗金。要挡住金人,就要有精锐的士兵,要有足够的钱粮。”
“偏偏国库空虚,拿不出钱。这件事情,只能靠你们了。”
李邦彦面颊抽了抽。
我问了吗?
皇帝怎么顾左右而言他呢?
李邦彦主动道:“官家,臣要说张邦昌的事情。”
白时中跟着附和道:“官家,张邦昌被杀的事儿,得有个说法。”
赵桓笑说道:“李相公和白相公的意思,是愿意捐钱给朝廷,这很好啊。你们一腔赤诚,朕心甚慰。”
白时中哭丧着脸道:“官家,臣没说要捐钱,白家也没钱。”
说话时,他又朝李邦彦点头,示意李邦彦赶紧反驳。
决不能拿钱给皇帝。
开了这个头,一有战事,或者朝廷缺钱,皇帝就会找他们募捐,日子还过不过了?
李邦彦义不容辞的站出来,掷地有声道:“朝廷缺钱,官家可以增派赋税,哪有从朝廷官员中募捐的道理?”
赵桓反驳道:“父皇主政二十六载,天下凋敝,百姓流离失所。加之金人南下,无数百姓家破人亡,哪还有余钱呢?”
“再征收徭役,是要逼死百姓,迫使百姓揭竿而起。”
“莫非李卿,希望朕做一个逼死百姓的昏君?或者是让百姓造反,让大宋亡国吗?”
“李卿是何用意?”
句句质问的话,让李邦彦眉头深锁,有些哑口无言,心中更升起古怪感觉。
皇帝杀了张邦昌,又言辞犀利的针对他,变化太大了。
像换了个人似的。
不,不是皇帝变了,是有人在背地里蛊惑。
必定是李纲。
皇帝去刑部释放了李纲,还亲自送李纲回家,由此可见,李纲蛊惑了皇帝。
李邦彦带人入宫,就是要说张邦昌和李纲的事儿。现在皇帝扯到钱财的事情上,首接歪楼了。
李邦彦一时间没说话,赵桓却咄咄逼人,高声道:“李卿,你是政事堂的相公,百官之首,天下表率。”
“国家艰难,朝廷困顿,百姓深陷水深火热。而你居高堂之高,锦衣玉食,一掷千金。”
“让你捐钱点,你不给就罢了,还给朕扣上一顶昏君的帽子。”
“你是觉得,朕初初登基,手中的剑不锋利,杀不人吗?”
森冷话语,如利剑戳入李邦彦的心中,让他打了个寒颤。
皇帝真不一样了。
李邦彦心中,有种浓浓的不舒适感。
之前面对皇帝,李邦彦恐吓一番,说金人的铁骑如何凶猛,如何所向披靡,皇帝就吓得胆战心惊,没了主战的心思。
今天却一副宁死也要作战的姿态。
不行,不能主战。
主战了,就是李纲上台,他还有什么权势呢?
李邦彦故技重施,恐吓道:“官家明鉴,朝廷备战是最错误的决定。”
“您想一想,金人的铁骑所向披靡,无人能敌。我们花钱备战,就算耗费无数的钱,也挡不住。”
“和金人一战,既浪费了钱,又战死了士兵,还打不赢,最后仍然要割地赔款。”
“明知不可敌,为什么还要一战呢?”
“首接求和,满足金人的条件,既节省了钱,又减少了百姓伤亡。”
李邦彦言之凿凿道:“官家,蛊惑您和金人作战的人,那是真正的奸臣。”
白时中附和道:“李相公的话,可谓拨云见日。只要我们满足金人的条件,宋、金和平共处,岂不美哉?”
耿南仲表态道:“割让北方三镇,换来万世和平,这是最划算的买卖。”
唐恪劝道:“和金人作战,死的是百姓,耗费的是国帑,战败后损失的是官家威望。国虽大,好战必亡,不宜和金人再战。”
何栗反驳道:“官家,今日割三城,明日割五城,大宋有多少城池割让呢?不论如何,唯有主战。”
李邦彦呵斥道:“何栗,你蛊惑官家作战,战败的后果,你担得起吗?”
白时中道:“何栗,还不退下!”
耿南仲嘲讽道:“何栗,大宋需要的是忍辱负重,不是标新立异。你想通过主战来博取官家的关注,令人不齿。”
一个个气势汹汹,恨不得立刻诛杀何栗。
赵桓看在眼中,沉声道:“你们都主张投降求和,今天,金人要割让城池,你们给。明天,金人要几千万两银子,你们还是给。后天,金人要朕的脑袋,你们也给吗?”
冷冰冰的话,让殿内的氛围一滞,顿时肃杀沉重。
李邦彦神色凝重。
皇帝被蛊惑得很深啊,竟然吓不到呢?
李邦彦施展三寸不烂之舌,蛊惑道:“官家误会了,我等赤胆忠心,绝不会有丝毫僭越。”
“官家是杞人忧天了,只要您答应金人的条件,割地赔款,称臣纳贡,就能和金人和平共处。”
“真宗皇帝签订澶渊之盟,奠定宋、辽百年和平。”
“官家和金人签订盟约,也必定会奠定宋、金百年和平。”
李邦彦笑道:“未来,也是一段佳话。”
赵桓将信将疑道:“当真?”
何栗连忙道:“官家切莫当真,李邦彦的话,傻子才信啊!”
李邦彦一副诚挚模样,郑重道:“何栗才是危言耸听,用没有发生的事儿恐吓官家,居心叵测。”
赵桓没搭理何栗,问道:“李卿,割地赔款了,金国真的不南下吗?”
“绝不对!”
李邦彦斩钉截铁回答。
赵桓点头道:“朕细细的想了想,你说得很对,求和也可以。”
“向金人求和,就得继续给钱。偏偏朝廷没钱,百姓也拿不出钱,只能定向摊派。”
“李相公是百官之首,你承担两百万两银子。其他的三个宰相,各捐一百万两银子。”
“唐恪、耿南仲和何栗三个副相,各捐八十万两银子。”
赵桓笑着道:“有你们的支持,就凑了五百西十万两银子。”
李邦彦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道:“官家,可不兴这样啊……”
铿锵!
利剑出鞘,寒光闪闪。
赵桓剑指李邦彦,杀气腾腾道:“朕要主战,你反对?朕要求和,你又反对。老东西,你想现在上山了吗?”
森冷杀气,让李邦彦胆寒,一时间呐呐不言。
白时中不愿意被摊派,现在求和明显不划算,主动道:“官家,臣觉得主战好一点。”
吴敏道:“臣也觉得主战还行。”
徐处仁道:“必须主战。”
何栗眼中满是笑意,双手一揖到底,心悦诚服道:“官家圣明。”
耿南仲讪讪道:“臣思来想去,我泱泱华夏,煌煌大宋,岂能求和呢?”
唐恪道:“臣坚决主战。”
一个个表态主战,压力全部汇聚到李邦彦的身上。
李邦彦眉头深锁,觉得要继续求和,他不给钱,皇帝真的可能会杀人。
得改变策略了。
先忽悠皇帝,蒙混过关再说。
李邦彦如变色龙一样,脸上迅速浮现出谄媚笑容,改口道:“臣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肤浅了。我大宋万里山河,岂能割地求和?官家,臣主战!”
赵桓点头道:“你有这样的觉悟,朕很高兴。既然主战,我们来说说募捐作战的事儿。”
李邦彦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住。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