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那天,林衔秋照常是独自行动,东西太多,所以他特地租了辆车。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蓝绣球花瓣落在雨水中浮沉,车轮压过花瓣碾成泥。
来回辗转三次,才终于搬空这个房间。
李却归的脚腕处上了锁链,很粗一条,牢牢扣在他脚腕上,像那种囚犯用的。
他冷淡地看着林衔秋来来回回的搬东西,搬完东西又过来搬自己……
李却归手上被扣上手铐的时候,他嘴角抽了抽,终于开始问:
“你从哪弄来的这些东西?”
林衔秋回答的非常详细:
“情趣用品网站,在角色扮演那栏里。”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却归:“里面还有兔子装,女仆装,护士装,你想穿哪个?”
李却归厌恶蹙眉,怼道:
“钱花完了我看你怎么吃饭。”
林衔秋靠过去,给他系上安全带:“放心,饿不死你。”
李却归一怔,然后侧过头去看窗外景色。
正在行驶的车把落在窗户上的水珠拽出痕迹,水痕沿着茶色贴膜蜿蜒。
副驾驶没窗户没关严实,风混着雨水渗进来,吹起他额间碎发,浅浅凉凉的雨水打在李却归脸颊上,力度很轻。
一棵棵深绿橄榄树从他眼前路过消失,然后卡西里湖映入眼帘,整座湖泊在阴雨中雾蒙蒙的,黯淡无光。
林衔秋下车牵着他走进陌生的新房子中,李却归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摆放在客厅中的钢琴。
他突然木在原地不动了。
林衔秋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故意搂着他的腰,强迫他和自己一起坐在琴凳上,然后握着李却归的被扣着的两只手去碰黑白琴键。
他拿着李却归的手,在琴上弹了一首简单的儿歌,是《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林衔秋盯着自己灵活的手指不说话,李却归也忍不住看着他修长的手指。
林衔秋垂着眼睛,忽然笑了一声:
“当时看见我的手被他们踩断的时候,你是不是很爽?”
李却归应该继续说难听的话,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说难听的话,肯定能成功让林衔秋破防。
但是他没开口。
李却归这时候开口说话,林衔秋会生气,不说话,他也会生气。
看着他沉默,林衔秋烦躁地松开握着他的手。
李却归的手落在琴键上,激起一阵刺耳的噪音。
林衔秋起身,垂着眼皮看呆坐在琴凳上的人,声音平静:
“你送我三年牢狱之灾,让我中过枪,失去过家人,性命垂危西次,变成过植物人,也死过……”
“李却归。”
“你凭什么认为,只要人生重来,只要你跑了,这一切就可以一笔勾销?”
李却归双手握成拳,抬起眼睛看他:
“为什么不行?你没报复回来吗?而且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现在想结束上辈子的事情,你为什么说不行?”
林衔秋俯下身,贴着李却归冰凉的额头,笑如蛇蝎:
“因为我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啊。
你活着,就得待在我身边,你死了,我也会拖着你一起回地狱。”
李却归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别再试图逃跑,卡西里岛上有很多养蛇的岛民,如果再让我发现……
我不介意买几条蛇回来,放进地下室和你作伴。”
不知道又哪里惹到李却归了,林衔秋狠话刚放完,他居然又弯下腰吐了起来。
林衔秋蹙眉:“又怎么了?”
李却归脸色惨白惨白的,他捂着自己痉挛的胃,一巴掌拍开林衔秋想扶他的手,有气无力道:
“你滚。”
林衔秋强硬地把他拽起来,走向厕所:
“整天吃不了几口饭还天天吐,真难养。”
林衔秋接了杯水递给他:
“漱漱。”
李却归漱完嘴然后吐掉,林衔秋又打开水龙头,大手掬起一捧冰凉的水,往他脸上擦,洗完又熟练地拿起毛巾给他擦,伺候祖宗一样。
粗粝的毛巾把他的脸擦红,脸上泛起火辣辣的疼,李却归侧头躲开。
林衔秋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啧”了一声,又说:
“真娇气。”
李却归不搭理他,自顾自走到沙发上坐下。
林衔秋看他乖乖坐着,也没管他,拿着扫帚拖把去收拾卫生了。
李却归坐在沙发上发呆,似是在回想什么事情。
其实怕蛇这件事跟林衔秋没什么关系,是李却归自己的问题,严格意义上来讲,还和林弋有点关系。
林衔秋一首不知道,他认识林弋其实是在阮迟店里之前的事情了,或者说,他们从小就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