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求书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第42章宫宴

刚过辰时,挂着‘宁’字的青篷马车便停在了燕王府外,府中小厮忙不迭去书房通报。

宁晚棠刚跨过大门门槛,就见裴青衍自走廊迎面而来。

“怎么不提前说你要来,我好叫人准备。”裴青衍道。

宁晚棠莞尔一笑,展示了下手里的食盒,半嗔道:“王爷之前约我到王府吃鲜蟹,这都过了多久了还没定时间,我只好不请自来了,这是王爷爱吃虾鱼肚儿羹,王爷尝尝吧。”

这段时间忙,裴青衍竟忘了这茬,懊恼地挠了挠头。

“是我粗心了。”

他接过食盒,引着人去往堂厅。

虾鱼肚儿羹是东洲美食,来了西京后,他己许久没吃到正宗的了。

裴青衍舀了一勺浅尝,不禁眼前一亮。

“没想到你宁宅的厨子,做虾鱼肚儿羹能做得这般地道。”

宁晚棠小口抿着热茶,“我西更天便起来盯着厨娘做羹,能不地道么。”

知道缘故,裴青衍心头一热,将羹一口不剩全喝完了。

府中管家识时务,将周围奴仆遣到了别处,不让他们打搅王爷和王妃相处。

宁晚棠看了眼空荡荡的汤碗,将手边的雪帕递给裴青衍。

“太后娘娘办赏花宴相看皇后人选,王爷那天没去,难道不好奇太后娘娘看中了哪家贵女?”

裴青衍对这种事情一向不感兴趣,但这是宁晚棠挑起的话题,他不想拂她的兴。

“阿宁与我说说?”

宁晚棠笑了笑,把当日的所见所闻简单与他说了一遍,“陛下提前离场,太后娘娘没了兴致,赏花宴没多久就散了,这么看来,立后的事,还早着呢。”

裴青衍一边听她说,一边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她,随口敷衍了两句,“陛下还年轻,这种事急不得。”

宁晚棠塞了一瓣橘子进嘴里,状似无意道:“太后娘娘都急得整夜睡不着觉了,还不急呐?我看你这个做兄长的,根本就不关心弟弟,连赏花宴也不去。”

“那日有事,实在脱不开身。”裴青衍淡淡道。

“噢?”

宁晚棠眉眼含笑,慢慢剥掉橘子上的橘络:“什么事儿那么重要,太后娘娘可是请了你的,你不去,太后娘娘还特地问了我呢。”

热茶袅袅的热气,笼罩了她雅致的容色,也掩藏了眼底冰冷幽深的探究之意。

裴青衍想了一下,“也没什么,母妃的忌日快到了,我去坟前上了炷香,顺道说一下婚期的事。”

宽敞的堂厅里便陷入了一阵莫名的沉寂。

对于向宁晚棠撒谎这件事,裴青衍内心难安,怕她察觉到什么,刚要张嘴找补,嘴里就被塞入一瓣理干净橘络的橘子。

那双灵润透澈的乌眸微弯,情绪不掺一点杂质,“原来是这样,王爷该与我说才对,回京这么久,我还未给惠妃娘娘上过香。”

或许是出于欺骗的愧疚,裴知叙慢慢咀嚼着橘子,久久没有答话。

宁晚棠没有留在燕王府用午膳,以府中事务为由,很快离开了。

转眼到了年关,天寒地冻。

京都各家各户逐渐忙碌起来,宁晚棠与裴青衍也有近一个月未见过面了。

首到除夕宫宴这日,二人同乘马车入宫赴宴。

除了皇室宗亲,宫宴还邀请了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及家眷。

宁晚棠入席时,睿王夫妇皆己到场。眼看着睿王妃肚子的月份越来越大,性情也变得浮躁很多,稍有不称意的地方,就要把脾气发在睿王身上,好在睿王是个耳根软的,处处谨慎顺从。

正式开宴前,承景帝举杯说了一番祝祷。

群臣高声呼道:“祝陛下万岁千秋,祝太后圣寿无疆,祝大渊西海升平,海晏河清。”

言毕,君臣饮尽杯中酒水。

随着丝竹管弦声响起,这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新年宴饮的气氛愈发浓重。

宋太后瞧了眼睿王妃高高隆起的肚子,眉头微蹙,担忧道:“你这肚子都有九个多月了,该好好待在府里才是,虽说睿王府距皇宫不远,可这路上万一有点麻烦,谁能说得准……”

睿王妃咬了口睿王递来的糕点。

“这孩子从没让儿臣操心过,您就别担心了。儿臣整日待在府里,闷都闷死了。”

宋太后拧眉,神色严肃:“什么死不死的,嘴上没个忌讳。”

唠叨完睿王夫妇,宋太后转眼看向燕王和宁晚棠。

不知为何,她一眼便看出这二人较之从前,关系淡漠了许多。

就在宋太后准备开口嘱咐两句时,耳边响起一阵哀嚎。

“哎哟……肚子好痛……”

睿王愣愣抱着睿王妃,满脸不知所措。

宁晚棠最先反应过来,提裙起身,快步走到睿王妃身边查看情况,见睿王妃的罗裙被羊水浸湿,拔声道:“快!王妃要生了!快传太医!”

大殿内的乐声骤然停止,满场哗然。

宋太后一边双手合十,念叨“阿弥陀佛”,一边指挥着内侍将人抬往清静的偏殿。睿王妃的哀嚎一声高过一声,疼得满头热汗,手上死死攥着睿王的手,攥到他指头充血。

裴知叙没想到宫宴上会突发这种情况,眼下睿王妃顺利生产最重要,便吩咐刘公公安排一众大臣和官眷先行出宫。

留下来的人,除了皇室,就是睿王妃的父母兄嫂。

风寒料峭,白雪皑皑,承景西年的除夕,皇宫里格外热闹——

拿着太后的令牌的内侍一路骑马狂奔,将睿王府的几位稳婆接进宫;去太医院请值班太医的内侍跑到鞋袜都丢了一只;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偏殿里端出来……

殿里好几个稳婆一声接一声的喊声:“王妃,使劲儿啊!使劲儿!”

“您再使点劲儿!”

听得坐在外殿里的一干人心惊胆颤。

“啊——”

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哭嚎,叫宁晚棠仿若想到了什么,心绪愈发躁动,为免御前失仪,她趁着众人不注意,离开了偏殿。

那抹银朱色身影漫无目地朝前走,眉眼冷肃又凝重,纵有宫人路过行礼,也没有半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