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站定了,看着裴殷翰的电话号码好一会儿,才接了起来。
“在哪儿?”
裴殷翰的声音沉沉的,像是在往江黎心口砸。
江黎顿了顿,她的喉咙被烧得有些干哑,说:“已经过来了。”
裴殷翰没再说什么。
江黎可能是被裴悦搞出心里阴影了,去的一路上,都在看裴悦有没有来。
直到她看到裴殷翰。
江黎在原地站定了,细白的手指无意识攥紧,好半天才朝着裴殷翰走过去。
裴殷翰没有马上上车,而是看着江黎的脸色:“还是不舒服?”
江黎自己可能没什么感觉,但外人一眼能看出来,她的状态很糟糕。
江黎低着头,说:“还好。”
裴殷翰说:“说实话。”
江黎有些尴尬,其实她之前对裴殷翰撒谎,不会觉得尴尬,撒谎对她来说,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哪怕被拆穿,江黎也只是有点怕他。
但是中午的时候,她明显能够感觉到,裴殷翰带给她的压力,要比以往更甚。
就连他对她说那句没有对不起他的时候,也是面无表情,明明语气也没什么变化,却显得很凶。
江黎只好说:“可能考得不太好。”
裴殷翰说:“受裴悦的影响?”
不止。
但江黎静了一瞬,也只能说:“可能有点。”
裴殷翰问:“那早上那一科呢?”
江黎觉得很难受,早上裴殷翰要不说那些话,她可能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影响。
其实表面上看起来,她是受裴敬业的影响要多些。
可深层次里,其实裴敬业和裴殷翰对她的影响,是不分上下的。
她一直忍不住在想,他问她是不是有做好插手他感情的准备,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真的太让人感觉禁忌了。
光是想想她就已经有种心惊肉跳,直冒冷汗的感觉了。
但她也不能这么说出来。
江黎面对他的时候,心率总是很不齐,她往往都要低着头,这样感觉才会好一点。
江黎说:“早上考试的时候,烧得有点严重,我就在桌上趴了一会儿,后来没什么时间检查。”
裴殷翰声音沉敛,听不出什么情绪:“既然已经考完了,也不用想太多。”
江黎“嗯”了一声。
裴殷翰转身上了车,江黎跟着他上车。
裴殷翰没把她带去市区的房子,而是带着她又去了一趟医院。
做雾化。
中午的检查显示,江黎确实烧出了肺炎,所以才这么反反复复,那个时候江葎就说过,其实建议最好住院,但江黎现在要考试,也没办法。
江黎在雾化室等着医生过来给她做雾化,裴殷翰没跟着在里面,而是站在外面打电话。
是江初蔓的电话,他出去的时候,她有听到他叫过江初蔓的名字。
做雾化的时候,江黎看到了陈意,陈意也看到了她,她走过来,关心江黎:“生病了吗?”
“发烧。”江黎乖巧的叫:“姐姐。”
陈意其实已经二十七八了,她笑了笑说:“可以叫阿姨。”
江黎小声说:“你长得年轻。”
谁都喜欢被人夸,陈意心情不错,她问:“你这几天是不是要考试了?”
江黎“嗯”了一声。
陈意觉得她是真的乖,软软的,长得又好看,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很好听。
陈意觉得她真是像极了一种毛绒绒的小动物。
陈意问:“今天这两科考得怎么样?”
江黎静了一瞬,陈意这是问到她的伤心处了,但她也回答她了,说:“还好。”
“那你加油,好好考。”
江黎说:“谢谢。”
陈意有些心酸,她两次见到小姑娘,小姑娘状态都不好。
陈意家境不错,也算是半个圈子里的。
舒氏集团那件事其实闹得挺大的,她是后来才也隐约听到一点关于舒沂的事情。
那时候她才知道,江黎是裴家的私生女。
后来也听说了她那次被打是因为什么。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江黎承受那种暴行,持续了那么久,差不多整整六年的时间。
但这期间,除了第一次被打的时候,她有对舒沂动过手,后面就没出过声。
其实陈意也挺能理解她的。
像江黎这种身份,确实挺让人尴尬和诟病的。
加上裴家的人对她,是真的不算友好。
她自己可能也知道,她是破坏别人家庭的产物,所以很多时候,哪怕吃了亏,她可能也只能劝服自己平静的接受。
因为她和她母亲的出现,确实伤害到了别人的家庭。
陈意其实也不喜欢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但她对江黎的感官却很好,她刚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却见江黎朝着她这边转了过来。
像是有话要对她说的样子。
“怎么了?”陈意问。
江黎其实是感觉自己今晚可能会睡不着,她自己心里有感觉的。
江黎长睫微微垂着,她有些紧张,小声的说:“姐姐,能不能麻烦你,悄悄帮我开点安眠药?”
陈意愣了一下:“你开安眠药干什么?”
江黎说:“我这几天有点失眠,睡不着。”
陈意说:“可是安眠药是处方药,要有医生开的诊断证明,才能开的,我们不能随便乱开的。”
江黎听她这么说,就放弃了,她也只是试试,她抿了抿唇,刚要说话,那边却已经有人着急的过来了,朝着陈意道:“陈医生,这边有个急诊病人,麻烦你快点过来一趟。”
陈意都来不及和江黎说再见,就站起身朝着那边过去了。
刚好这边也有人叫江黎的名字,要她做雾化,江黎后面的话,就来不及和陈意说了。
做雾化的时间不长,也就十五到二十分钟,江黎做完就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江黎看到裴殷翰还在打电话。
但这一回,江黎明显感觉他的脸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