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莲不觉得有什么是稳当的，不断在变化中求存才是社会发展的本质。
那把鸡骨”刀”，划开的不止是那些人的血，也是她从小到大的束缚，像有一个无形的规则被打破，
生存中，自己才是主体，谁也无法替自己做主。
她划破的，是一个“我不要了”，一切都可以结束的“暂停键”。
上辈子她渴望的母爱，家人的关注，全都在那一刻“不要”，她好像从那时起，才以真正的“我”开始生存。
即使她在里面的时候，浑浑噩噩，但也不耽误她把该学的都学了，该听到的都听进耳中。
在无法冲破脑力体力劳动赚到被动收入时，她就得先靠脑力，体力劳动赚到第一桶金。
而现在，是一个特别的时机，她不想浪费时间在纺织厂里磨洋工。
“工人怎么会下岗？”张小红喃喃地道，在她眼中工人就是捧着铁饭碗的人，每个月都能领到工资，想吃肉时不用太犹豫。
李彩莲：“为什么不会？”
“你妈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连我也不要太相信，
我带你来省城，也是有所求的，而不是像你想的顺路，善良。”
张小红瞳孔微缩，不敢相信李彩莲会这么说。
她暗暗咽口水：“你不会想把我卖了吧？”
李彩莲：“我不做违法的事，带你来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去鹏城，
到那了，我会给你日薪，按日结算工资，比你去工厂打工强。”
张小红：“……”
“秦刚跟你撒谎，省城的工厂招工的基本是小工厂，工资高的得倒班，加班，一天像陀螺不断在车间里转。”李彩莲跟她说省城的实际情况。
合城的发展是远远滞后鹏城的，工资就差很多。
合城的工资一个月39块多，像何明礼这样的能拿到150块的凤毛麟角，
但鹏城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己经有150块了，如何明礼这样的高端人才能拿到1200多块一个月，这在合城是想都不敢想的。
张小红：“我什么也不会……”
“卖东西会吧？”李彩莲笑道。
她不是轻易拉人入伙的，现在张小红没本钱，只能先攒本钱。
张小红用力点头，这个她会，有时父母批回来的被单，袖套什么的，她能卖得很快，用她嫂子的话说，让她卖一斤酒，她能卖10斤出去，有9斤还得等批发回来。
但她是在家里卖东西，出去外面……她就不确定了。
李彩莲又继续：“你要学的第一件事，时刻保持防备之心，
越是想让你占便宜的，越可能是坑。”
张小红脸涨红：“那现在也是坑？”
“是，你要是入坑，能赚钱但会很辛苦，还要防坏人。”李彩莲从包里拿出一块小鹅卵石，手握住，再展开时己经是碎片了。
这段时间她可没闲着，每次等奶奶睡觉，她就进空间练拳。
秦刚给她的教训，玩阴谋诡计她肯定玩不过别人，得要绝对实力碾压。
像那天那个男人，就不怕秦刚耍什么，他能预判，也能武力压制。
张小红浑身一僵，她以为只要进工厂，安安分分工作就能领工资。
现在李小莲竟然要带她出省。
她的心怦怦地跳，脑子飞快转。
“你卖东西的时候，会想着客人想要什么，
以后你遇到别人，多想想对方要什么。”李彩莲不觉得张小红傻，她只是见得少，经历得少，才容易上当。
善良中带锋芒，才不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张小红似懂非懂，仔细回想跟秦刚的对话，其实漏洞百出。
不让她告诉父母和周围的人，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抓住她怕父母不同意的心理。
同时也方便他做的事。
还有，跟她说省城的各种好……
一路上，张小红不再说什么，而是陷入沉思，同时也弄清楚了李彩莲带上她的目的。
想清这点后，她长长轻舒一口气。
就跟以前她奶奶说的，“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的道理一样。
再多一个“和尚”就没水喝了。
李彩莲留给她考虑的时间，张小红不知道，李彩莲答应张母，如果张小红不适应省城的工作，她会亲自送张小红回南平。
她很羡慕张小红，一开始就拥有了自己两辈子都没得到的。
回到省城，
李彩莲带张小红到纺织厂附近的招待所，给她买了饭票，这几天她得帮着李彩莲去找房子。
李彩莲办完手续，就从宿舍搬出来。
张小红第一天在纺织厂附近逛了一圈，大概了解周围的情况。
她长着一副老实人模样，最容易跟街道的婶子和老人们打成一片。
不过两天，她就大概了解省城的情况，同时也找到一个小院子。
小院子在机械厂的生活区，外面有保卫科守着，住在里面的几乎是机械厂员工。
“小张，你们对外可不能说是租，就说是这家的亲戚，来城里打工，才在这住的。
这家的男人到鹏城工作了，一家都跟过去，房子是之前买下的，厂里收不回去……”老婶子叮嘱着，看房子的时间都定在上班上学的时候。
李彩莲没来得及看，李国昌没来前，她得继续上班。
听张小红说的位置和情况，就让她自己拿主意了。
张小红抱着老婶子的胳膊：“那当然，我和一个朋友住，筒子楼都是一家老小，不方便。”
她主要考虑到以后可能要堆货，租小院子一个月5块钱，贵是贵了点，但能当仓库。
两间房，她和李彩莲一人一间，还有厨房，她们能煮点东西，院子围墙是加高的，不怕别人打听。
“你朋友是女的吧？男的可不行，得有证……”老婶子脚步顿住，心里暗惊，之前她没问清楚，真要是男女一起住的，她毁约也不能租的。
张小红笑道：“当然是女的，我要是没结婚跟男的住一屋，不得被我妈打断腿？”
老婶子拍拍她的手，自己看人准，这个小姑娘单纯，不会来事，家里应该也是宠着长大的，笑得敞亮。
租下房子的第三天，李彩莲把自己的东西搬进院子，晚上两人就坐上来往鹏城的火车。
哐当哐当的铁轨摩擦声不断，张小红己经熟睡了，李彩莲却一首警惕着。
一个高大的身影晃入车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