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金坐在流明的身旁,陷在真皮沙发深处,绸缎睡袍慵懒地垂落在流明身侧。
偌大客厅只有一盏小台灯被点亮,根本不足以照亮偌大的客厅。
微光在他胸膛投下淡淡光晕,精悍的肌肉线条随着呼吸起伏,像一个狩猎者。
“离开之后...”他闭目开口时,睫毛在眼睑投下暗影,“有什么打算?”
流明揪住尾巴尖的绒毛。少年脊背与沙发扶手间始终隔着三指距离,仿佛某种无形的磁场在抗拒。
流明看着闭着眼眸的砂金,他观察不到男人眼底的情绪。
接着男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其实并不喜欢在一个地方一成不变,所以可能会选择去其他星球走走看看吧…”
“开拓么…”
砂金的尾音在喉结处滚了滚,融化成一声裹着笑意的叹息。
流明机械地点头,喉间挤出的单音节,“嗯”了一声。
“你知道,你突然辞职,是需要付给战略投资部违约金的么?”
砂金猛然掀开眼帘,紫蓝色眼眸如同漩涡般攫住少年。
流明耳尖充血发烫,他绞紧尾巴数到第七圈绒毛时才挤出声音说道,“我可支付信用点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砂金喉间溢出的气音,顺着少年绷首的脊椎蜿蜒而下。
“我不缺那点钱…”
“那…”
还没等流明说完,砂金的手掌突然扣住沙发靠背,苦橙气息将流明困在方寸之间。
在昏昏暗暗的环境下,男人眼眸却像淬火的琉璃,灼出摄人的亮度。
“若是我不想让你离开呢?”他齿间碾碎的字词带着硝烟味,指节叩击沙发的声音恰似倒计时。
两个人气息相互交缠着,流明他侧脸避开追来的视线,“我一定会离开的…”
砂金忽然轻笑,拇指抚过少年锁骨处,“你不会以为你靠着那点欢愉的力量,就能从我这里跑的掉吧…”
流明听到砂金的话,瞳孔骤缩。
他看见落地窗映出两人交叠的轮廓,砂金修长的手指正虚虚环着自己喉结——是禁锢的姿势,却因颤抖的指尖泄露了软肋。
接着他这才正视面前的人。
“你…知道?”
“呵…总孤注一掷,遍历置之死地而后生久了,对一切就细心许多。”
流明看着面前表情有些悲伤的男人,没有说话。
他头一次见到砂金露出这样的神色。
和平日里谈笑风生,对于一切都运筹帷幄的他不同。
他玩游戏的时候看过剧情,他也知道男人经历过什么。
流明想到这不禁垂下眼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砂金先生。”
少年垂首的瞬间,砂金眼底掠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眼神——那是猎手收网的预兆。
他在赌…
赌流明知道他的过去,更赌如此男孩就会心软。
果然,他依旧是幸运的。
至于少年从何得知那些往事?此刻己如筹码坠入轮盘,在叮咚脆响中失去追问的意义。
“你要离开——”
砂金忽然倾身,让自身气息缠绕在少年颤动的睫毛上,“是为了寻找来时路?”
他吐出每个字都像在拆解定时炸弹,“那些让你在梦里都攥紧被角的名字...万敌?白厄?还是缇...”
尾音在缇字上打了个缠绵的旋。
流明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两点星火,倒映着砂金骤然放大的面容。
“你…你怎么知道。”
砂金只是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是之前,你喝醉酒那天,不小心说出来的…”
流明喉间哽住话语。
砂金低沉的嗓音却在此刻攀附耳廓,像毒藤绽放出花朵引诱着:“可是啊...”
他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音,指尖抚过少年腕间跳动的脉搏,“你早就是我的...”
骤然收声的空白里,古董钟的摆锤正在撞碎寂静。
“家人了。”
这个词裹坠落时,砂金掌心的温度正透过衬衫渗入流明肩胛。
少年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无名指上的孔雀石戒指不知何时己烙在自己掌心,冰凉的宝石纹路与生命线严丝合缝。
“从在那星球把你捡回家开始——”
砂金忽然松开桎梏,首勾勾的看着流明,“我的赌局里就多了一枚不能输的筹码。”
男人的话语,让流明不禁看见命运的沙尘暴——那个蜷缩在拍卖台阴影里的埃维金少年,烙印正在他颈部蜿蜒生长。
六十枚赤铜币叮当作响,每一声都化作灼红铁签刺穿脚踝,贵妇们用蕾丝折扇挑起他下巴时,拍卖槌正敲碎带血的沙砾。
用枯藤编绞刑架...把男人种进沙海,赌场轮盘刚好转到第七个太阳。
骰子开出三个六的刹那,暴雨冲塌了行刑台。
可这些都没有杀死他,将他最终送入了公司的怀抱。
流明至今都记得游戏里,星期日问砂金的话,“你爱家人胜过爱你自己么?”
砂金毫不犹豫的回答了“是。”
砂金看着少年眼眸中的触动,接着他进一步抱住了面前的人,将自己的下巴抵在流明的肩膀上。
他精准计算着拥抱倾斜的弧度,让无名指戒指恰好压入少年腰窝
男人的嘴角勾着浅笑,他本就是为了一切不择手段的赌徒。
即使是用尽卑劣的办法,利用着少年的同理心。
流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现在只觉得脑子里有些乱。
但看着砂金一副要碎掉的样子,最后流明还是没忍住,同样伸出手环住了砂金的腰间。
接着轻轻的安抚着男人的后背。
砂金感觉到隔着衣服少年的体温,这温度让他缺失的安全感得到了些许的慰藉。
他透过对方单薄肩胛听见双重心跳,自己那声刻意紊乱的,正将流明规整的心脏搏动绞成与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