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卦有个女儿,生下来的时候,实在不是个好时候,那个时候正在闹饥荒,大人都要饿死了,如何养育个孩子?
陈三卦是半路出家,按照他师父的说法,同道家有缘,陈三卦的夫人饿死了,他埋葬了夫人,愿意跟老道士走,只有一个要求,他要老道士给他闺女算了一卦。
“我就想给我闺女个富贵命,她爹娘没本事,养不活她,我就想让她往后过得好一些。”
陈三卦和裴云舒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无法抑制的悲苦。
“那一卦算错了?”裴云舒勉强提起了些许兴趣,毕竟,这半仙和骗子,也不过一卦之别。
“不,师父算对了,我那个丫头去了个官宦人家,我告诉那一家人,我丫头是个贵人,所以去那家当了个小姐,虽不及姑娘富贵,但却也是衣食无忧。”
陈三卦闭上眼“可这世上,卦象好算,人心难测啊。”
那官员被人设计获罪,他闺女是个心善的,他要带着闺女走,他闺女却为了那家的人,去当了官妓。
“我这个人有些能耐,但却是个黑心肝的,不过是个卦象,千变万化,反正我就赚这一卦的银钱,算完了,我就走了,之后如此,全看你自己如何选不是?”
陈三卦自嘲的笑了笑,他至今都觉,是他师父看走了眼,会算卦如何,半仙如何?他当不了一个好人啊。
“但我闺女不一样,她有情有义,她不怪我,还愿意认我,但她也不愿意独善其身。”
所以陈三卦想要救他闺女,他来了京城,算了几天卦,传出半仙的名气去,等着这京城中的贵人自己送上门。
“那什么二少爷,也是个黑心肝的。”陈三卦说着,忍不住摇摇头,看着裴云舒“姑娘,你刚才有一句话说对了,我这卦象再准也帮不了我闺女,只有权势才可以。”
所以,他们是互换所需。
“你刚才说的事,老夫可以做,但就不止是救出我闺女那么简单了。”
陈三卦看着她,“我要为我闺女的爹娘翻案,我要我闺女风风光光出嫁。”
“可以。”裴云舒点头,并没有如何犹豫。
“但相对的,我希望先生可以在国公府当个门客。”
弦外之音,是打算将他软禁了。
陈三卦点头“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如今又背上了人命,在哪不是一样。”
这个人倒是坦然的出乎意料。
“先生这样的,应该很看重因果轮回才是。”
“哈哈哈,那也是死之后的事儿,死了之后便是要下地狱,我等也要先管活着的事情不是?”
“死了的事情说不好,所以活着的时候才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我同先生倒是所见略同。”
裴云舒带着人去了裴子慕的院子里面,林氏见着裴云舒,未语先是三分笑。
“姩姩来了。”
“大嫂,这几日怎不见大嫂出门啊?”林氏坐下和裴云舒说话“我这几日有些不舒服,府医说让我静养。”
林氏说话的时候,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裴云舒了然,算算日子,她的小侄儿也该来了,前世,她的小侄儿怕也成了戴罪之身,不知往后会如何颠沛流离,这一次,他定会成为京城最尊贵的儿郎之一。
“大嫂。”
裴云舒想要说什么,裴子慕却进院来了,“怎么了?”
“我找大哥有些事,大嫂,从前表姐做的那些香囊,虽的确可以静心,但如今或许是不方便了,还是别放在身边的好。”
裴云舒说完,带着陈三卦和她大哥去了书房,林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轻轻捂住自己的小腹,吩咐身边的丫鬟立刻去找个府医来。
“不必惊扰世子,让府医首接来我房中。”
林氏有孕了,无论是男是女,都会是国公府的第一个孙辈,只是她这一胎有些不稳,她是事事小心,连自己夫君那里都没有多言。
姩姩今日这一语,莫非是知道了什么?
府医来的快,林氏递给她几个香囊“劳烦先生看看。”
府医拿过来闻了闻,然后打开香囊,碾碎了里面的药材尝了一口。
“先生,可是有什么问题?”江氏忍不住紧张起来。
“少夫人放心,这药材并没有什么问题。”
林氏松了一口气。
“但这香囊中所用的药材繁多,不知会不会和其他的药材合在一处,便有了害处,夫人还是不要用这香囊的好。”
“药材繁多?”
“是,我也只能辨出其中几味来,此人应该很懂医理。”
懂医理?
林氏送走了府医,招手让心腹丫鬟上前“将这些香囊烧了,记着烧干净些,不要引起注意来。”
“少夫人,此事不必禀告国公爷和夫人吗?”
“这药本是无害的,我若拿捏着这事去闹得全家不安稳,那便是我不懂事了。”
而且,江流烟马上要入东宫了,她何苦在这个时候和人闹呢?
姩姩既会提醒她,那就说明不只是这件事,无论江流烟有意无意,动了她孩子,她便不会轻易放过江流烟去。
“此事,谁也不许伸张,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书房里,裴子慕打量着眼前的老者,陈三卦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任凭这世子殿下打量他。
“先生可堪大用,竟愿意在我国公府当个门客?”
“老夫老了,而且,如今被国公府拿捏住了把柄,况且东窗事发之后,左都御史大人该是不会放过老夫的,如今也是让国公府给个庇护。”
左都御史官至二品,这京城之中可以庇护此人的,的确不多。
“往后,陈先生便是我国公府的门客了,先生放心,既入了国公府,国公府定然庇护先生。”
裴子慕让自己院子里的管家带着陈三卦去寻了一处院子里安置了,陈三卦走了,裴云舒一首坐在旁边,一句话都不曾说。
裴子慕等着人走了之后,才去看裴云舒“你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这也不算麻烦嘛,那个姚秀儿都要自尽了,我从前出去玩闹的时候,除了谢思风,其他人少有理会我的,倒是她会同我说话。”
假的,但现在,她和姚秀儿的交情,只有她和姚秀儿自己知道,她说她们有交情,那姚秀儿,就是她的至交好友。
“可即便知道是左都御史家那位二少爷做的局,咱们也做不了什么。”
只是一个儿媳而己,动摇不了左都御史,甚至可能招惹麻烦。
“我让她离开京城,这事从长计议吧。”裴云舒顺着她大哥的话说了下去。
“也好,不过保险些吧。”
三日之后,左都御史二儿媳的尸体被人从护城河里捞了上来,左都御史仁慈,将人好生安葬了。
此事便如一阵风过,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