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太子,谢晏川如何会全然没有防备。
更何况,谢长衍现在身边的人,都是谢晏川给他的。
看了戏,谢晏川又跟着去酒楼用了午膳,然后才将裴云舒亲自送了回去,裴子慕就在府门附近候着,远远见着裴云舒回来,打眼一瞧,就见着了走在前面那一辆马车,看似低调,实则拉马车的马匹都是没有一丝杂毛的纯血马。
裴子慕深吸一口气,走向缓缓停下的马车。
“不必行礼了,朕本就是私服出宫,只是来送个人罢了。”车窗半开,露出谢晏川的身影,裴子慕便只低头应了一声是。
“好了,回去歇着吧。”谢晏川看着裴云舒,“今日在外该是倦了的。”
裴云舒跳下马车的时候,裴子慕还没伸手去接,就瞧见了从马车里探出来的那只手,有力的握住裴云舒的小臂。
“小心些。”
裴子慕默默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坐在马车前面赶车的曾伦看了一眼这位世子殿下,这位世子殿下倒是个有眼色的。
谢晏川没有久留,将裴云舒送到地方就赶忙走了,裴云舒站在裴子慕身边看着马车远去。
裴子慕看了一眼月华,他知道自己妹妹身边这个贴身丫鬟,聪明能干,平日里少言寡语,瞧着是个厉害的。
裴云舒看着她兄长的眼神便知其意了。
“月华也是先生送到我身边来的。”
裴子慕收回眼神,放心了月华的身份,但是,月华是什么时候到姩姩身边的?都多少年过去了?难道说那个时候,陛下就己经开始在姩姩附近安插人手了?可那个时候,姩姩才多大。
“只是送到我身边保护我的,兄长别多想。”
裴云舒跟在裴子慕身边,知道裴子慕问起月华是何意,兄长担心是陛下逼迫了她,担心陛下是在她身边安插了很多人监视她。
“陛下有心了。”
“大哥今日怎么在这等我?”
“不放心,今日太子殿下到咱们府上来了,接着流烟出去走走,我去寻你,结果你也不在府上,担心你们遇上。”
“是遇到了,今日,我们都去看戏了。”
“遇到了,那陛下和太子也遇到了?”
“没有,我挡着呢,没让他们见面,如今封妃的旨意还没到我手中,我自然不会轻易放心,怎会让太子在这个时候给我添麻烦。”
裴云舒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显然是早就想过此事了。
裴子慕看着裴云舒这样子,抬手将掌心放在裴云舒的头顶,然后用力揉了一把。
“从前事事都写在脸上,如今倒是知道藏在心底了。”
“大哥弄乱我头发了。”裴云舒今日这头梳了很久,她在铜镜里瞧见了,还想给爹娘看看呢。
“既要入宫,这样也好。”
裴子慕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娇纵成性,一向都是风风火火,说一不二的性子,爹娘溺爱,他这个当大哥的便只能严肃些。
现在,他又觉得自己太严肃了些,至少在家里该自在些的,可规矩,自家人不教,外人教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裴云舒顶着乱发回了自己院子,裴清婉正在她院子里坐着等她。
“姐姐回来了。”裴清婉起身。
“出什么事了?”
她今日出门,裴清婉是知道的。
“今个京城中出了一件事,不知姐姐感不感兴趣,想来己然是满城风雨了。”裴清婉蹙着眉,这事是外祖家的人特意来告知的。
商户的消息灵通,自从她跟在了夫人和大小姐身边,她娘就不再管着她了,只是让家里多打通京中的消息。
“这两日,京城来了个神算,算晴雨极准,都说这个人是个半仙。”
“半仙?那他今日算了什么?”
“算了左都御史家的二少爷,是短命之相。”
左都御史家的二少爷,那可是左都御史最器重的儿子,当初十二岁考中了秀才,在大宸都是头一份,在天子面前挂了名的。
“左都御史便去问了,那个半仙说,是左都御史的那个儿媳,克夫,听闻今日便将那个儿媳休回家了,娘家不肯让进门,险些一根白绫吊死在门口。”
“半仙。”
裴云舒记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左都御史那个儿媳三日之后投河而死,此事便过去了,毕竟克夫这个名声,足以逼着一个女子去死。
可半年之后,那半仙主动去官府投案了,重提了此事。
裴云舒换了衣服,带着裴清婉匆匆出了门。
那个半仙的确有些能耐,但左都御史的儿媳克夫这件事,是左都御史的二儿子逼迫他改了卦象,因为这个二儿子在外有了个相好的,情真意切的,嫌恶了家中夫人,便要挟这位半仙给他夫人安了个克夫的名声。
此事呈到了御前,谢晏川贬斥了左都御史,自正二品成了个七品京官,儿孙的仕途也断了个干净。
她会知晓此事,是因为谢长衍因为此事难得勃然大怒,那位左都御史,是谢长衍的人。
裴云舒正等着这位半仙呢。
马车在街上匆匆而过。
“姐姐,就是那位。”
裴清婉看着窗户,一面容秀美的女子形容狼狈的站在街边,面色惶然凄苦。
“那就是左都御史的二儿媳。”
裴云舒叫停了马车。
“既遇到了,便帮一把吧。”
姚秀儿走在街上,身边的人都在指指点点,她身边只跟着一个忠心的丫鬟,拼命护着她,如今也是狼狈。
“夫人,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歇。”丫鬟扶着她。
“我现在还能去哪?除了死,我还能去哪?”姚秀儿心如死灰,现在,她爹娘都不要她了,只说她败坏了姚家的名声。
姚秀儿面前挡着个面色平平的男人,姚秀儿警惕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那男人却是示意“我家小姐有请。”
姚秀儿迟疑的踏入一座小院子里去。
“不知小姐是何人?找我何事?”
“自是来帮你的。”这院子也是裴云舒的,不知什么时候买的,清冷的很,不过离着近,她就暂时将人带到这来了。
“我一个克夫的女人,帮我作甚?你又能如何帮我?”
“这话倒是奇怪,你和你夫君成亲的时候,没有合八字吗?既然八字相合,你克夫,难道他也克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