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夏莲看得稀里糊涂，锐利的视线环顾一周，最后落在宁芊脸上。
“究竟怎么回事？”
宁芊张了张口，喉咙哽住，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发不出声音。
赖志刚勾起唇角，“事关我的名声，还是由我来说吧。”
他的笑容带着几分恶劣，一五一十把宁芊的计划说了出来。
“可惜，我虽然对宁枝同志有好感，却不是个人品低下的人，怎么会对女同志做出耍流氓的事！”
刘夏莲抿着唇，赖志刚是镇上出了名的混混，但凡他今天动了邪念，宁枝的名声也就毁了。
“宁芊，赖同志说的话，你认不认？”
宁芊话还没出口，眼泪先落了下来。
心里恨死赖志刚，面上却是一脸无辜。
“我……我也是为了我姐的幸福着想，我不是要害她，我都是为了她好啊！”
她这话一出，门口的苗老太就忍不住了，丢下镰刀冲了进来，抬手朝着宁芊脸上狠狠扇了过去。
“我呸！黑心肝的玩意儿，我老宁家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种下作的东西！”
她这一巴掌用尽了全身力气，不仅把宁芊打得摔在地上，连她自己都没站稳。
好在赖志刚搭了一把手，扶住了她。
苗老太怒气翻涌，恨不得从宁芊身上撕咬下一块肉来。
“她是你姐，她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害她！”
宁枝担心她气出个好歹，连忙安抚：“奶奶，好在赖同志有良心，没有和宁芊同流合污，我这不是没出事嘛，你别太生气。”
苗老太心里后怕，紧紧抱着她。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也就多亏了赖同志是个好人，不然家里出了这种腌臜货，你不得被她坑害惨！”
宁芊死死咬着唇瓣，后槽牙都快咬碎了，都没能按压住那股屈辱感。
“奶奶，我做的事方法欠妥，但出发点是好的呀！我没想坑害姐姐，我都是为了她好！”
苗老太气得目眦欲裂，“你还敢说！”
宁枝冷冷一笑，斜睨着地上的宁芊。
“为了把我卖出去，不惜毁了我的清白，你这种好，我还真是不敢恭维。”
宁芊猛然抬眼，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满溢而出。
“这个主意也不是我出的，爸也是同意的！”
这话无异于在苗老太的怒火上浇油。
“你说什么！”
宁芊捂着脸，跟个小媳妇似的从地上爬起来，把宁国生拉出来背锅。
“奶奶，我胆子再大，也不敢自作主张啊！这件事要不是爸也同意，我根本不敢这样做。我也是听我爸的话，怨不得我。”
她今天要是背下这个罪名，名声就坏了。
说什么都不能承认！
苗老太气得脸色铁青，身形摇摇欲坠，差点厥过去。
刘夏莲察觉到她状况不对，赶忙上前。
“枝枝，快扶你奶奶坐下！”
宁枝急得眼泪在眼底打转，“奶奶，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没事嘛！”
宁芊瞥见苗老太脸色灰白，心中冷笑。
【最好把你这个老太婆气死！】
宁枝猛然转头看她，双目因为怒火亮得惊人，突然起身朝着宁芊走去，抬手打了她一耳光。
“你再说！”
宁芊怔住，委屈大喊：“我没说话！”
宁枝：“你眼神不对，你肯定在心里诅咒奶奶！”
宁芊：“……”
苗老太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复下来，找回了理智。
她握着刘夏莲的手，长长叹息一声。
“夏莲啊，帮我找八叔过来，我要分家！”
苗老太口中的“八叔”，是宁德全的爷爷，今年刚满九十岁，是宁氏目前辈分最高的老人。
刘夏莲顿了顿，沉默下来。
苗老太就宁国生一个儿子，没有分家的先例。
“婶，不再考虑一下吗？”
苗老太对宁国生己经彻底失望，他连亲女儿都能卖，可见己经丧尽天良。
“不用考虑了，我怕再考虑下去，我都活不过今年。”
刘夏莲忙劝道：“婶，你这话就太言重了，国生虽然有些糊涂，但怎么都不至于……”
“他岂止糊涂！我也不怕家丑外扬，这些年他挣的工分还不够他自己吃的，林帆从不下地，连自留地的青菜都是我种的！说是我养活了他一家，不过分吧？”
乡亲们以前都没往这方面想过，听苗老太这么一说，仔细想想，还真是！
“我现在年纪大了，不想养儿子了，行吗？”
火急火燎赶过来的宁国生，刚好听见苗老太这话，老脸一红，臊得不行。
“妈，你在这儿胡说什么呢！”
苗老太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更是懒得骂他。
从前也不是没骂过，不痛不痒，宁国生也没当一回事。
“夏莲，去吧，顺便把你男人喊过来，我要分家！”
宁国生脚步倏然顿住，瞪大眼。
“妈，好端端的，你分什么家？”
苗老太神色淡淡，“好端端的？在你做出这种事之后，你怎么有脸问出这句话？”
宁国生回来之前，就知道赖志刚和宁枝的事没成，还露馅了。
但他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要不是宁枝不识好歹，不同意这婚事，他能剑走偏锋吗？
但这些话，当然不能当着苗老太的面说。
“妈，志刚多好的一个小伙子，你到底哪里对他不满意？要不是你们不同意这婚事，我能想出这主意吗？”
苗老太气得胸口一阵阵闷疼，气息急促起来。
“这是一回事吗？枝枝不情愿，你们就想出这种龌龊的办法，想毁了她的清白！枝枝是你的女儿，你做出这种下流事，还自豪上了？没脸没皮的东西，你爸要是还在，非得剥了你的皮！”
宁国生被她这么一说，才有了几分羞愧。
“我这也是没办法！你知道外头的人说得多难听吗？都说宁枝嫁不出去，以后要当老姑婆的！我这也是着急啊！多好的婚事，你们还挑上了。”
李丽芬乐得看热闹，在一旁附和：“赖主任家条件多好呀，宁枝嫁进去，还是高攀呢！要我说啊，苗大娘你们就别挑挑拣拣的了，回头把宁枝蹉跎成老姑娘，以后就只能像宁菲菲那样，嫁给老鳏夫咯。”
苗老太用力啐了一声，“我家宁枝就算成了老姑娘，也轮不到你家傻子惦记！给我滚！”
李丽芬不满，还想说两句，被刘夏莲冷眼横了过来，讪讪闭上嘴。
宁枝高高抬起下巴，“我就算嫁不出去，那也是我自己的事，除了我自己，谁都不能插手我的婚事！宁芊这个行为己经犯法了，我这就去派出所报警，找公安同志给我做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