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胤将他的安排娓娓道来之后,罗烟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不过她倒是没想到,沈胤竟然还留了这么多后手。
眼前的问题暂时解决了,罗烟紧张的心思便活泛开来。她将视线挪转到沈胤的脸上,微微偏了偏头,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到底还藏了多少后手啊?”
这话罗烟是抱着开玩笑的意思说出来的,没想过要从沈胤这里得到什么答案。要是沈胤不愿意告诉她她也不会生气,毕竟这种事关性命的紧要大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过要是沈胤跟她说没有,那罗烟才要担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沈胤的反应却是直接超出了罗烟的预料的。他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罗烟会对这个感兴趣。紧接着他便稍稍抬头看向了雷银,雷银接收到某种信号之后很识趣地转身推门到门外站岗去了。
等到连雷银也出去了之后,沈胤才将视线收回重新落到了面带惊讶的罗烟的脸上,微微侧首眼神直直看着罗烟的眼睛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罗烟被沈胤的操作一下子弄得有点儿懵,毕竟之前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从来都没出现过连雷银都要刻意回避的时候。但若是这个时候她告诉沈胤说她刚才只是开个玩笑,似乎看起来结果会更加糟糕。
所以无奈之下,罗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看着沈胤的眼睛轻声说:“嗯,我想知道。”只是她的眼神还有些飘忽,只是飞快地与沈胤对视了一下之后便立刻移开了,看起来好像是不那么坚定。
沈胤见此情形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宽慰道:“没什么不能说的。”
毕竟对沈胤来说,罗烟在他心里已经是接近可以完全信任的人,若是连罗烟都不能知道这些计划的内容,那么他这份对她的信任似乎也没什么分量。
而且就算有人说罗烟又不知道她在沈胤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可是沈胤自己却是知道的。他从来不做欺瞒自己内心的事情,所以这才愿意把这些年他暗中布下的安排尽数告诉给罗烟让她知道。
“这些年倒是做了不少安排。”沈胤轻轻垂下眼睫,似乎是开始回忆起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自从他从皇宫里搬出来移居到这峋王府之后,他便不得不为了保全自身而走上一条不归路。
有了沈麟的虎视眈眈,他即使只是想要明哲保身不受其害也是极为困难的,所以这些年以来他做出了不少安排。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只是暗中将他母亲那派留下来的人脉关系暗中收罗了一下,里面有不少人因为他身体的缘故断绝了与他的联系,不愿与他再有任何关系,毕竟一介残废,即使他曾经有多么的光鲜亮丽有多么的厉害,也看起来希望渺茫。
不过好在也仍有一部分人看在他母亲的情分之上愿意还与他暗中来往,但毕竟情谊之下能够帮忙的事情还是极少的,所以刚开始的沈胤基本上算得上是在朝中无依无靠。
既然从朝中原有的那些老臣之中无法获得足够的帮助,那么沈胤便只能从那些新入官场的人下手。
恰逢刚登基的沈麟将要大力推行选举制度,遏制官僚世袭的风气,以给民间苦读的真正有能力有才干的学子更多的机会。这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新鲜血液会有机会进入到朝廷之中,而这对沈胤来说,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看准了时机,表面上装作是因为身体缘故龟缩在峋王府中不参与任何的社交也不和任何人来往,暗地里则是派遣雷银或是其他人出去暗中资助那些有才干有学识却因为经济原因没有机会考取功名的寒门才子。
那些年民间遭逢过几场不大不小的天灾,对于寒门学士来说读书本就不易,考取功名更是难上加难。而沈胤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久旱逢甘霖之下,那些学子对于沈胤的恩情自然是感激涕零,都在不知不觉间纷纷投入了沈胤的麾下。
而沈胤在资助这些学子的时候,同时也在暗中观察他们。他安排人从那些受资助的学子周围收集了不少信息,用来评估与分析这些人的性格。若是其中有人品行不端不够可靠,便会被沈胤在心中暗自排除在外。
那些日子里,沈胤每日都要阅览不少文书与信件,都是派出去的人收集到的信息。那时的沈胤还没有足够多的亲信,所以这些事都尽量亲力亲为,力求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与此同时,沈胤还要防备着沈麟时不时的试探与探查,那段时间不可谓是不苦。
但付出终究是有回报的,沈胤资助的那些学子里不少人都考上了功名,在朝中谋了一官半职,这些人便是沈胤最初打下的根基。
虽然很多人的官职并不大,甚至也不在京中任官,但这对沈胤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的成就了。自那以后,他才能稍稍放松一些,不必再时时刻刻担忧自己的安危,朝中自有人向他汇报朝中动向。
这些学子进入官场之后的后续跟进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沈胤便分派出了自己身边的一批暗卫分散到各个官员家中或是周围用来观察与监督。当时他的决定还受到了雷银的反对,这也是雷银跟在他身边以来第一次正面与他发生分歧并作出反对。
雷银的理由很简单,沈胤身边的人本就不多,这些留在身边的暗卫除了各个都是能以一当十的精英之外,更是沈胤最后的生命保障。若是将这些暗卫分派一些出去,那么沈胤身边的护卫就会被削弱,倘若此时沈麟再对他下手,恐怕沈胤就很难躲得过去了。
雷银说的这些事情沈胤一早便清楚,不过他也有着自己的考量。若是一直龟缩在这峋王府之中,每一步都要再三考量小心翼翼一点风险都不愿意去冒,那么若是沈麟真的与他明面上撕破脸皮,恐怕他也一样在劫难逃。
所以那个时候的沈胤不顾雷银的反对,毅然决然将这些暗卫都分派了出去,安插在大臣的周围观察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