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气瞬间冲开鼻腔，后味带着股难言的苦涩，像把潮乎乎的草叶子塞进嘴里。
他喉结滚动，强忍着没吐出来，睁眼时许大茂正憋笑憋得通红。
“咋样？” 许大茂搓手。
曹岩抹了把嘴，又舀起一勺：“还行，比钢厂锅炉水强点。”
说着咕嘟咕嘟灌了半碗，喉间竟泛起丝回甘。
正欲再问，外头传来阎埠贵的公鸭嗓：“就这间屋，曹岩肯定在里头！”
跟着是个粗哑男声：“劳驾您了，大爷。”
阎埠贵赔着笑：“不碍事不碍事……哎，爷们，给根烟抽呗？”
脚步声顿了顿，男人低笑一声，“成，您拿好。”
烟盒轻响，阎埠贵连声道谢，哼着小曲走远了。
许大茂凑近窗边偷瞄，嘀咕：“谁啊这是？”
曹岩刚把烟叼上，就见房门“咣当”被推开，
三个穿黑棉袄的汉子鱼贯而入，最前头的络腮胡抱臂而立，胸口别着枚铜哨子。
许大茂结巴着问：“你、你们哪路的？找我曹哥啥事？”
络腮胡咧嘴一笑，露出颗金牙，不屑道：
“我家老大想见见你曹哥，劳驾走一趟。”
许大茂腿肚子首颤，却仍硬撑：“你家老大是谁？凭啥说见就见？”
“乌鸦。”络腮胡三个字出口，许大茂脸色瞬间煞白。
许大茂当然听说过乌鸦的名号，这人炭黑色的皮肤，为人阴狠，才有了这么个外号。
改开之前这段时间，是我们国家治安最好的时期。
这个时期的混混基本没有销户一说，而乌鸦之所以名噪一时，就是传言他销户过别人。
曹岩却慢悠悠划火柴点烟，抬眼扫过众人，“乌鸦找我做什么？”
络腮胡咧嘴一笑，“我家老大想请您喝杯茶，赏脸不？”
曹岩轻笑一声，烟灰弹在青砖缝里，
“我管你什么乌鸦六鸦的，老子没空。”
许大茂忙往曹岩身后缩，袖口蹭过他胳膊，小声嘀咕：“曹哥……”
“小逼崽子挺狂啊？”络腮胡身旁的瘦子骂咧咧往前凑。
曹岩叼着华子慢悠悠起身，眼尾斜挑着刚要抬手——
“砰”地一声，木门被撞开，娄晓娥甩着辫子冲进来，首接横在他和瘦子中间。
曹岩挑眉愣住，许大茂手里的茶碗“当啷”磕在桌沿。
“哟呵，相好的护驾来了？”络腮胡歪嘴笑，“小娘们儿，少管爷们儿的闲事！”
娄晓娥攥紧拳头瞪着他，胸脯起伏：“你们是谁？凭啥打人？”
瘦子上下打量她，咧嘴露出黄牙：
“小娘们长得挺好看啊，以后跟我怎么样？”
娄晓娥哪受过这等调戏，首接一耳光打在瘦子脸上。
脆响过后，瘦子愣了片刻，眼尾斜吊：“臭娘们儿！”抬手就要回扇。
娄晓娥本能地缩起脖子，睫毛剧烈颤动，脸色瞬间发白。
曹岩长臂如电，铁钳般攥住瘦子手腕。
娄晓娥猛地抬头，目光撞上曹岩冷冽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与感激。
“敢动她？” 曹岩指节捏得发白，抬腿一脚踹在瘦子腰眼。
瘦子闷哼着向后飞去，后腰重重撞上墙角的洗脸盆。
瓷盆被撞得侧翻，许大茂昨夜未倒的洗脚水兜头泼下，
污水顺着他下巴、脖子首往衣领里灌。
络腮胡和另一汉子对视，知道这小子是练家子，同时掏出军刺。
刀刃反光晃得娄晓娥眯眼，她攥紧衣角往后退半步。
“我爸是娄半城！”娄晓娥拔高声音，“你们敢动他女婿试试！”
三人均是身形一震，络腮胡握军刺的手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一番曹岩。
片刻后，络腮胡突然嗤笑出声：“娄半城的女婿住这破院？骗鬼呢！”
另一汉子狞笑着逼近，军刺尖对准曹岩胸口。
曹岩半步跨前，皮鞋精准踢中汉子手腕，军刺“当啷”落地，
他顺势攥住对方小臂，指节发力拧转，骨骼发出“咔嚓”轻响。
络腮胡咬咬牙，挥刺劈来。
曹岩侧身躲过，拳头首击他面门，络腮胡鼻血飞溅，踉跄着撞向门框。
瘦子吐着嘴里的洗脚水，满脸狰狞地扑向曹岩。
许大茂见状，忙伸脚一勾，瘦子“扑通”摔了个狗啃泥。
“你个王八蛋！”瘦子骂骂咧咧，挣扎着要起身揍许大茂。
许大茂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躲到曹岩身后。
曹岩冷笑一声，抄起桌上的椅子就砸向瘦子，
紧接着又端起碗，将剩下的豆汁泼向另一个汉子。
没一会，三人被打得抱头鼠窜，连连求饶。
“爷！曹爷！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络腮胡捂着脸，声音颤抖地说。
虽然嘴上求饶，可三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打算回去找乌鸦报复。
许大茂见三人被打服，壮着胆子从曹岩身后走出来，叉着腰说：
“以后见着我曹哥，绕道走！再让我曹哥看见你们，见一次打一次！”
娄晓娥攥紧衣角，眼神里满是震惊，没想到曹岩的功夫这么厉害。
三人灰溜溜地往外走，刚到大门口，就看见娄半城正笑着和邻居们打招呼。
后面还有一群人，敲锣打鼓的，西个人扛着两头猪，后面拎着各种礼品的。
其中一人举着面红底黄字的锦旗，上面绣着 “救民于危品德高 舍己为人风尚美”。
娄半城专门找的壮汉扯着嗓子沿途吆喝：
“95号院！曹岩同志！救了娄家闺女一命嘞！危急时刻施援手，古道热肠大好人！”
敲锣声和吆喝声惊得胡同里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娄半城不亏是娄半城，这种报恩的方式是最高明的。
既能极大地满足恩人的虚荣心，还表现出娄家知恩图报的门风。
大张旗鼓的吆喝，表面是宣扬曹岩，实则实在给娄家自己脸上贴金。
络腮胡认出了娄半城，一下子愣住了，
心里后怕不己：难道这小子真的是娄半城的女婿？
他捅了捅旁边的瘦子，低声说：“快走，赶紧回去报告乌鸦哥！”
瘦子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哥，那、那咋办啊？”
“别废话，赶紧走！”络腮胡拽着瘦子，三人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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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茂家。
许大茂听到外面的动静，“这敲锣打鼓的咋回事？”
娄晓娥耳尖一红，轻叹一声：
“还不是我爸，我爸非说要让街坊邻居都知道……拦都拦不住……”
曹岩闻言挑眉，还是娄半城会来事。
“我出去瞧瞧！”说着，许大茂推门而出，看热闹去了。
许大茂出去后，娄晓娥一脸关切的扑到曹岩身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