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惠美哼了声，唇角压都压不住。
“不行吗？真是让你失望了，离开了家里，我依旧过得很好。”
林怡然大为吃惊，眼底隐隐夹杂着一丝不甘。
凭什么林惠美可以彻底甩脱这个家，凭什么从家里出去，她依旧可以过得这么好。
“你吹牛的吧，这个杂货铺生意这么好，怎么可能是你开的？”
林惠美才不受这个激将法，随她说去。
“爱信不信，你们不买的话就滚，不要在这里杵着，妨碍别人。”
林怡然气哼哼道：“走就走！”
但她朋友不想走，“我还没买东西呢。”
她就是听说这里发饰款式多才来的，还想多挑几个带回去。
林怡然甩开她的手，“你不走我走，你自己买吧。”
林惠美看着她气冲冲离去的背影，终于觉得扬眉吐气，长长抒出胸口的郁气。
江知手肘拐了她一下，“别得意忘形，回头你爸妈知道你有钱，肯定得来找你。”
林惠美咬咬牙，“他们敢闹事，我就找任经理把他们送到派出所去！”
江知耸耸肩，提醒道：“在你爸妈面前，可就不能承认这店是你开的。”
林惠美乖乖点头，丝毫没有刚才在林怡然面前的张牙舞爪。
如江知所料，林怡然回到家第一时间便和父母告状。
“难怪她不回家，原来是有底气了！”
“我听说那个杂货铺生意特别好，一天赚个几十块钱不是问题。”
这个数额是她自己猜的，林怡然不知道的是，林惠美那店能赚更多。
林母大吃一惊，“那个破店，一个月能赚一千多？”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林怡然都没想到这么多。
要知道，她在乡镇小学当老师，一个月也才几十块钱。
林惠美那死丫头真有钱！
“妈，惠美还得上学，她一个人忙不过来的，咱家得帮她啊。”
林母连连点头，“说的是，得帮她！她年纪小，别回头还被人骗了，那我们不得帮她看着？”
母女俩一合计，越想越有道理。
隔天一早，便匆忙去杂货铺守着。
没想到的是，来店里开门的不是林惠美，而是蔡大爷的儿媳妇。
同样是锅炉厂的工人，林母自然认识蔡大爷。
“哟，这不是怡然吗？你们咋这么早过来了？”
林怡然愣愣看着她，“周婶，怎么是你来开店？”
周玲桦笑了笑，“这我的店，当然是我来开了。”
林怡然脸色大变，“这不是我妹妹开的店吗？”
“你妹妹？惠美啊？我请她来给我看店，你们不让她上学，她得自己攒学费，我就让她有空的时候过来给我看看店。”
周玲桦没再搭理她们，拿出钥匙开门。
“你们要进来吗，来都来了，不买点东西？”
林母皮笑肉不笑，“我们哪儿有那闲钱。”
周玲花不再搭理她们，心想自己应该过关了。
林母原本想着就要走，突然又折返回来。
“你给我二闺女开多少工资？”
周玲桦道：“她一个打零工的，一天能有个几毛就不错了。”
林母撇撇嘴，还以为林惠美有多能耐。
她睨着林怡然，“什么老板，指定是你听错了。”
林怡然也满是疑惑，心想肯定是林惠美和江知在忽悠她。
才从地摊街走出来，她们突然看见一个刚开业的服装店，好生热闹。
门口摆着一个大喇叭，喊着全场八折。
“妈，打折呢，我们过去看看。”
林母满脸不耐。“家里一堆活儿呢，看啥看。”
林怡然看清门口揽客的人，变了脸。
“那不林惠美吗？她咋又跑到这边来了。”
不等林母反应过来，林怡然己经往服装店走了过去。
林惠美看见她，笑容不减。
“大姐你来得正好，新店开业，全场八折，快进来看看！整个宁市都找不到比我们款式更新颖的店了。”
林怡然冷着脸，“你在这里干啥？”
林惠美张口就来：“这是我新开的服装店。”
“你蒙谁呢！那个杂货铺也不是你开的，你就是一看店的！”
“蒙你啊，这不把你这蠢蛋骗过去了吗？不然你干嘛带着你妈过来？”
林惠美嗤了声，翻了个白眼。
“买不起就走开，别杵在这儿挡路。”
林怡然咬咬牙，“谁买不起了？一件衣服而己，能贵到哪里去？”
她跟着人群走进去，才发现这个服装店竟然这么大。
不仅大，款式还多。
大喇叭里说的款式新颖，还真没吹牛。
这里的衣服，一部分出自梁安之手，一部分是从工厂拿的货。
每一个款都是过了梁安的眼，才敢往宁市发。
因为是自家厂子做的衣服，效率高了，成本也打下来了。
江知看见店里衣服定价，愈发明白梁安先前摆地摊，为什么衣服会卖不出去。
花一百多买一条裙子，简首是冤大头。
后来梁安也承认自己确实有坑她们的意思。
“谁叫你们长了一副很有钱的样子，不宰你们宰谁啊？”
江知还暗戳戳问过她，“要是换一个人，同样的连衣裙你们卖多少钱？”
“得分人吧，你们这样人傻钱多的，我肯定卖一百块钱以上。单位上班，领导级别的卖个五六十，普通职工二三十。”
江知一脸无语，奸商！
梁安那会儿打扮得朴素老实，谁看得出她这么敢宰。
江知没有帮着招待客人，而是站在收银台帮忙收钱。
狠狠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收钱收到手软。
这是一个化纤比纯棉还吃香的年代，后世追求的纯棉，价格可比化纤便宜许多。
化纤不透气，一到冬天浑身触电，但人家就是流行。
棉布舒适价格低廉，两者各有优势。
“甜甜姐，你替我收会儿钱。”
江知一喊，江甜甜立马过去接替。
今天是开业第一天，她都没想到会这么多人。
人多好啊，江知说了，她们的工资是和营业额挂钩的。
店里营业额越高，她们的奖金也越高。
江甜甜可卖力了，一上午都在变着法儿夸客人，嗓子都快冒烟了。
江知径首走到江玉香身边。
“玉香姐，你别干站着呀。”
江玉香道：“不是你们说不要打扰客人，让客人自己挑衣服的吗？”
“让你不要打扰，是让你们不用时刻跟着顾客屁股后头，不代表你们不需要服务呀。你得有眼色，懂得观察顾客脸色，知道他们什么时候需要你。”
“那个穿的确良的大姐，她看你好几回了，你都没反应。”
江玉香嘟囔：“哪儿有。”
江知真觉得和她交流太困难，无奈道：“我既然说了，你现在就该过去，问问顾客是否有需要，而不是在这里反驳我。”
大概是觉得江知态度不好，江玉香面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不情不愿走了过去。
“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这个有大码吗？”
江玉香老实巴交摇摇头，“这件没有。”
女人哦了一声，把衣服挂了回去，转身就走。
江知赶忙上前，“姐，这件衣服只有一个码，但版型宽松，不用大码你也能穿。”
女人一愣，“是吗？”
“您先试试，不合适我给您推荐其他款，试试又不用钱。”
女人想想也是，又见江知态度热情，才拿着衣服进了衣帽间。
江知回过头看向江玉香，“玉香姐，你会打算盘吗？”
江玉香摇摇头，“不会。”
“简单的加减乘除会吧，不然你和甜甜姐换一换，你去收钱好了。”
江玉香木讷地哦了一声，转头和江甜甜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