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我觉得应该这样,再这样,最后这样……”
戈德里克山谷的小洋房里,两个十一岁的小孩一脸严肃地趴在厨房柜台上,对着各类厨具指指点点。
哈利今天本来是想上手做一顿饭的,但是莉莉穿着个兔子拖鞋噔噔噔地跑过来,兴致勃勃地提出要帮忙。
哈利对此表示怀疑。
“莉莉,你真的会做饭吗?”
“我看过妈妈做!”莉莉拍着胸脯,“照葫芦画瓢嘛!”
哈利:“哦……”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但选择了尊重。
他看着莉莉元气满满的背影,嘴唇微微嗫嚅,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音咽回了肚子里。
很多次,他都在想,莉莉是在什么样的家庭里长大的。
她和他是血脉至亲,但两个人的命运好像天差地别……当然,哈利并不会怨天尤人,他只是有点羡慕,羡慕莉莉能被魔法界的家庭收养——哪怕他至今不知道莉莉的收养家庭是哪个——那个家庭必然万分温馨,如此才能养出这样一个开朗乐观、充满自信的女孩子。
哈利一看就明白,莉莉此前肯定没有接触过厨具,她的动作并不熟练,但她一脸的信心满满,坚信自已做出来的一定是珍馐美味。
哈利轻拍了下自已的胸脯,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莉莉有一个非常好的寄养家庭,但她至今都没有提起过回去……就当是他的小小私心吧,莉莉自已不提,哈利就也装傻,当做她要和自已长住下去。
“盐,盐在哪里,酱油……好嘞!浇给~”
滋啦啦,莉莉把酱油倒进了锅里。
或许是被莉莉的自信感染,哈利也不禁对她亲手做的第一餐饭升起了期待。
半晌。
哈利手握刀叉,坐在餐桌前,注视着自已面前的一盘打满马赛克的不明物质陷入了沉思。
莉莉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哎呀,不小心把酱油倒多了,小半瓶都进锅里了哈哈哈哈……”
哈利:……
哈利:“没关系,会开关火已经很厉害了。”
莉莉的眼神飘啊飘:“失手了而已,除了有点咸以外,应该还能吃的吧?”
真的吗?哈利忍不住自问,他不想让莉莉失望,这毕竟是她亲手做的第一顿饭……他能活下去的吧?
可以的吧,他头上还有个“大难不死的男孩”头衔,“大难不死”buff是时候发挥作用了!
就在哈利眼睛一闭,想要逼着自已吃进去时,忽然一阵门铃声传入客厅,哈利放下叉子,莉莉侧身探头。
“我去开门。”莉莉蹦出去。
哈利看了眼一动没动的餐盘,默默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如此及时地摁响了门铃,但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他也挪开座椅,跟在莉莉的后头走到玄关处,此时莉莉已经扭开了门把手。
一道阴影覆盖在她身上,光线被遮挡,莉莉迷惑地眨了眨眼。
“先生?”她不得不出声问,“你有什么事吗?”
好奇怪一个人。莉莉内心腹诽,大热天的穿一身黑就算了,还像个雕塑一样杵在门口一动不动,这先生盯着她看多久了?
听到她的话,黑袍男人——斯内普这才手指微微动了下,僵硬无比,像是冰冷的雕像突兀地裂开了一道石头缝隙,细碎的沙尘从缝隙里向下掉落。
从好几天前,准确来说,是邓布利多拦住他告诉他那一番话开始,斯内普就没有再睡好过一个觉。
很多次,他有过念头,想要直接冲进校长室把活扔还给邓布利多,说谁爱干谁干他不去了——但他每次有这个冲动的时候,脚步又硬生生退了回去。
他为什么不想来?为什么每一次都心生怯意、临阵退缩?
——西弗勒斯·斯内普对此心知肚明。
在来到戈德里克山谷的时候,在他又一次看到那栋不知多少次出现在噩梦里的房屋时,在他摁响门铃,红发的女孩出现在他的眼前时。
那个被刺猬球包裹的、全方位都扎满了针刺的念头又一次开始在他身体的血肉中滚动,内里的肉没有皮肤保护,于是每一次的滚动都让针刺生生地嵌入了肉里,包括那陈年的、从未结痂的部位,好像一起被牵动了神经。
有那么一瞬间,斯内普想逃。
被那双眼睛,毫无杂质的眼睛注视着,在他眼里比什么恶咒都要来得可怕。
“先生?”女孩出声了,她看向他的眼神是全然陌生,除了好奇之外,没有任何情绪。
她不认识他……当然,她不可能认识他,这是莉莉的孙女,谁都能一眼认出,这绝对就是莉莉的血脉至亲。
斯内普张嘴,他听到自已的声音从喉咙里吐出:“我是霍格沃兹的魔药学教授,新生十一岁入学需要购买学习用品,霍格沃兹会安排教授来当部分学生的接引人……”
干巴巴的措辞,毫无起伏的语调,斯内普纯纯照本宣科,像背书似的把开场白念出来。
饶了他吧,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光是遏制自已不要转身就跑已经用尽了意志力,现在还能说几句开场白,就算只是干瘪地照本宣科都是超常发挥了,邓布利多真该给他颁个最佳劳动奖!
然后斯内普见到莉莉歪了下脑袋。
她转头,对门里面喊:“哈利!有教授来接你啦!快准备一下!”
一个顶着一头乱毛,让斯内普表情凝固的一张詹姆脸出现在莉莉后头。
哈利惊喜道:“什么,这么快的吗!教授你好,教授你进来坐,我这就收拾东西。”
他欢快地跑回屋里去了,不一会儿,屋里头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
莉莉冲着斯内普扬起明亮灿烂的笑颜,她亲切地对黑漆漆的教授说:“麦格教授已经带我去过对角巷了,您一定是为了哈利来的吧!请稍等一会儿……哦对了,您吃过饭没?”
斯内普:……
斯内普已经听不见她的声音了,脑子里只有一段话在不断回响。
【我已经去过对角巷了,您一定是为了哈利来的吧!】
哈利,哦他当然知道,莉莉的儿子,但他梅林的怎么长了一张詹姆波特脸。
听,是心肌梗塞的声音。
——邓布利多!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