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言真时,阮言以为是自已在做梦,只是他没想到,自已临死之前想见的居然是这个相识不过几日的男人。
眼皮无比沉重,他缓缓闭上眼睛,因此也就没有看到男人赤红到想要毁灭一切的眸子。
他紧紧将阮言抱在怀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如果他再晚一点,再晚一点......
想到这里,他的眸子红得几欲喷火。
“你,该死!!”
低沉的怒吼在持枪男人的耳边响起,他从地上爬起来,口中喷吐着鲜血,伸手想要去够被抛飞在地上的猎枪。
就在他刚刚准备结束地上青年的生命时,突然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掀飞出去,那力量大到骇人,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是眼前这个男人所为。
对方此时正用赤红的眸子怒视着他,伴随着一个死字,他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浮上了半空。
这样超乎寻常的现象让持枪男人陡然睁大了眼,他眼里的暴怒不再,只剩下面对强者的恐惧。
“饶,饶命......”
他不住地求饶,但是下一刻,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掐住,再发不出一个字。
紧接着,他惊恐地发现,自已的四肢居然开始向着反方向对折,最后在一道咔嚓声中彻底断裂。
剧烈的疼痛让男人张大了口,口中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只能用恐惧和祈求的目光望向这突然到来的可怕存在,寄希望于对方能发发仁慈,放过他。
但是,当初他又何曾想过要放过阮言?
男人的希望终究落空。
他亲眼看着自已的身体被掰断成几截,又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点点地化为飞灰,在那样极致的痛苦折磨中,他终于迎来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一刻,死亡反倒成了解脱。
......
小屋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来的人是警察。
屋内,厉慎收回贴在阮言后心渡气的手。
他的鬼气有一定的治疗效果,但却不能多用,否则反而会危及生命,阮言需要到医院里接受属于人类的治疗。
他想过带着阮言先行离开,可那样的话,阮言醒来之后没办法跟警察解释。
这时,有两名警察已经进到屋里。
他们一看到了屋里的景象,立马举起枪口,对向了屋里除了阮言之外的唯一一个人,厉慎。
“别动!慢慢举起手!”
厉慎闭了闭眼,压下眼里的凶戾。
他微微转头对向来人,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嘶哑:“我是他的朋友,他受伤了,快救他。”
说着,他不舍地将阮言轻轻放到地上,举起手,起身走到一边。
警察们并没有立即相信他的话,其中一人拿起手铐上前,想要将他铐上。
厉慎没有一点反抗,很配合。
他不想因为他的反抗而耽误了对阮言的救治。
“喂,老大,找到了一个人,他受了很重的伤,地点是......”
就在警察向着上司汇报时,阮言忽然有清醒的迹象。
厉慎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阮言,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一点。
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在旁看守的警员一惊,立即伸手想要扣住他的肩膀。
厉慎眼中现出戾色,下一刻,阮言的声音响起,瞬间让他的戾气全部消失。
阮言的声音很微弱,甚至难以听清,但厉慎却听得很清楚,阮言在喊他。
“我在!”
听到他的声音,阮言的眼睛慢慢睁开,看向了他。
这一次,阮言看得很清楚,不是梦,真的是言真。
他挣扎着抬起手,伸向厉慎,厉慎此刻再也管不了其他,快步上前,握住了阮言的手,口中说着我在。
一旁的警察这次没有再阻拦,他们已经看出来,两人确实是相熟的。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其中一名上前对着阮言快速说道:“你是报警人吧?我们的人很快就到,到时候会送你去医院,在那之前,我想知道你的同伴们在什么地方。”
阮言闻言,眼睛看向客厅的位置:“地板会,塌陷,他们掉了进去,机,机关在门边的墙上。”
他说得很吃力,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厉慎此时满脸不耐,他望向两人,眼中带着压抑不住的狂躁:“让你们的人快点!他流了很多血!”
警察忙道了一句抱歉,打开对讲机催促。
厉慎已经等不了了,他能感受到阮言越来越虚弱,必须立即去医院。
想到这里,他背对着阮言看向眼前的警察,眼中黑雾涌动。
下一刻,那警察呆了一呆,随即竟拿起钥匙给厉慎解开了手铐。
手铐一解,厉慎再不停留,抱起阮言就冲了出去。
“诶?!”另一名警察正拿着对讲机与其他位置的同事沟通,见到厉慎唰的一下从他眼前冲过,他根本来不及将人拦住。
他转头对着旁边的那名警察道:“你怎么给他解了手铐?!”
那警察此时也已经回过了神,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给他解了,不过他们俩反正是朋友,应该没什么关系。”
“你啊!看你待会儿怎么跟队长解释。”
林子里,厉慎抱着阮言一路狂奔。
阮言能感受到急速吹过耳旁的风,也能感受到男人抱着他的手臂稳定而有力。
他微微收紧抱着男人脖子的手,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抱着阮言的厉慎没办法化为本体,但即便是用着人类的身躯,他的速度依旧超越常人。
很快,他就见到了停在路边准备向外抬担架的几辆救护车。
他带着人突然而至,吓了留守在这边的警察一跳,不过好在提前收了消息,没有如先前那样将厉慎当成敌人。
阮言被送上了其中一辆救护车,厉慎守护在旁,向着附近的医院而去。
至于梁小旭和佟雪儿?厉慎根本不在乎,但他们有警察们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救护车很快来到医院,阮言被送进了急救室,厉慎和警察则被挡在了外面。
在无人注意之处,从厉慎的身上溢出一缕黑雾,顺着门缝进入了急救室。
他不敢靠得太近,只敢远远看着,直至手术结束。
......
阮言觉得自已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一个人,他与自已是如此的亲密,亲密到当他倾身吻上去时,对方会托紧他的腰,让那个吻变得温馨而绵长。
然而梦终究只是梦,总会有醒来的那时。
在梦的最后,他看到男人远远站着,似乎是在跟他道别。
“不要....不要走....”
病床上,昏睡的青年不住低喃,泪水顺着眼角落下。
这时,一只手轻轻抚去那滴眼泪,在他耳旁轻声呼喊:“阮言,醒醒...”
阮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那一瞬间,他似乎是见到了梦中那人。
“言真。”他轻喊一声,只是刚一出口便因喉咙的瘙痒而止不住地咳嗽,“咳.....”
厉慎连忙上前,扶着他微微起身。
“先别说话,喝点水。”他将一旁倒好的温水送到青年干涩的唇边,看着他一点点地喝下,“有没有舒服一点?”
阮言点点头,看向男人:“言真,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
沉睡的记忆忽然浮现,他想起来,当时在小屋时便已经见到了对方,于是他换了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还有,小旭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都已经被救出,现在在隔壁病房,没什么大碍,你别担心。”厉慎将杯子放下,向阮言解释着自已为什么会出现,“至于我,我是看了你们的直播,得知你...你们出了意外,正好我又在附近,便想着过去看看,没想到真被我碰上了。”
“原来是这样。”阮言轻轻一笑,后怕道,“谢谢你言真,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已经死了。”
厉慎闻言一时沉默,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能让他感到恐惧的,那就是阮言,他害怕阮言会离开他,如果是那样,他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阮言没有注意到厉慎的沉默,他正在打量周围,待看到纯白的病房时,不由得苦笑一声:“没想到又进了医院。”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来到医院,每次都是一身的伤,他都开始怀疑自已是不是命里带劫,还是上天在惩罚他上一世草草结束了自已的生命。
这时,厉慎忽然握住了他的手,目光认真:“以后等我一起,不要再单独和梁小旭一起出去,他保护不了你。”
阮言一怔,他看向自已被握住的手,心口扑通一声。
“言真,你......”
在阮言的视线中,厉慎低了低头,慢慢抽回了手:“我只是很担心你。”
阮言微微抿唇,忽然问道:“言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厉慎闻言,抬头注视着他:“因为我想对你好。”
简单的几个字顿时让阮言的心跳得飞快,他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他不知道厉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样吗?
“你......”他放在被子上的手紧紧蜷起,鼓起勇气想要问出心里的疑问。
他想问厉慎是不是也喜欢他,是不是一直都是他产生了误解,那个红衣女人其实并不是厉慎的女朋友,可就在他鼓足了勇气想要问出口时,病房门却忽然被护士推开。
“该换药了。”
阮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