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听完，情绪反而冷静下来，垂目望向插在地上的宝剑，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这就是你把虫族引进来屠戮学生的理由？”
凌蕴坦然应道，“没错。”
“呵，”苏念一声冷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我也想……我也想改变这个世界……但你不该用这样的方式。”
苏念站定，嚯得拔起地上的银色长剑指向凌蕴，“你为什么要放进虫族！学生都是无辜的！你这样不是造成了更大的伤害吗？！你完全可以告诉我们，大家是多么相信你！我们完全可以一起努力一步一步改变这个世界！这些学生……唤你一声老师……他们敬仰你崇拜你以你为榜样……是你告诉他们，D级，不代表就是废物；是你向他们证明，D级，也可以成为一名战士！”
苏念嘴角一勾，咧出讥讽的弧度，“到头来，最不相信他们的人，是你。他们一声声地叫着你老师，你却一把将他们推下地狱，这满地鲜血……就不会烫着你的心吗！”
苏念厉声责问她，拿剑的手都有些轻颤。
“哈哈哈，这么简单嘛？”凌蕴突然仰头大笑，“你以为几个学生小打小闹就能改变整个世界？错！大错特错！只有流血！只有牺牲！他们才能看在眼里！不把事情闹大怎么可能得到重视！人们都是健忘的！人就是一种适应性极强的贱皮子！以前没有这个分级的时候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谁生来就该做什么！可后来就有了精神测试，有了分级……他们也曾反抗过，可现在呢？哈，他们习惯了，已经逆来顺受毫无思想了！你们不也是如此？！被定义成差生就直接接受了，你们想过反抗吗？有想过自已凭什么就非得是这劳什子的D级吗？”
凌蕴抬头，溢出苍凉的笑声，“……没有，一个都没有！”她又猛地低头，恶狠狠地直视苏念的双眼，“这是人类的劣根性，只能用鲜血来洗干净！只有疼痛才能让他们铭记！”
苏念被凌蕴的癫狂神态吓到，那个女人恶狠狠地笑着，嘴角勾出残忍嗜血的笑意，但眼中，却尽是看不懂的苍凉与绝望。
“啊不不不……我不应该吓到你的……”凌蕴突然捂着脸神经叨叨呢喃，双手哆嗦着胡乱擦去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痕，一顿，笑开来，“苏念同学，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创造一个新世界？”
凌蕴的双手放下，神态完全恢复先前的淡然模样，“苏念同学真是厉害，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机甲也能创造出新的机甲！还是还是那种等级的存在……他刚刚叫那机甲什么？弑神？啊～真是太美妙了，这么强的机甲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S级……”她自顾自话表情陶醉。
“你给了我新的思路，何必非要人类呢？人类是这么的愚昧无知……我们一起创造只有机甲的世界吧！”凌蕴猛地回头，一脸欣喜若狂的期待。
“……你疯了。”
“想想看！”凌蕴激动地开始踱步，“机甲不怕虫族的毒液，他们比人类更加强健，更加听话，更加能适应这个破碎的时代！”
她停下脚步，恍然大悟轻语，“优胜劣汰……人类只是该被淘汰了。”
苏念深深呼出一口气，“你疯了。”
“从虫族入侵开始，这就是一个预示！”
“你疯了。”
“所以我做的一切只是顺应了人类该有的命运！”
“你疯了！”
“他们不是被我害死的，只是……只是到了他们该死的时候。”
“你疯了！”苏念怒吼道。
“我没有！”凌蕴癫狂着反驳，“我没有做错！就该是这样的！”
“你错了！是你杀的你的学生，是你！一切都是你干的！”
“不！这个世界需要革命者，我只是一个引路人！苏念，加入我，你不是也想改变这个世界吗？我们可以一起。”凌蕴歪头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苏念闭闭眼，不再多言，只轻轻将利剑指向她，表明自已的态度。
凌蕴的脸色垮下来，“你真的要这么做？”
“错就是错了，不管你什么理由，什么借口，什么苦衷，你就是错的！”
“哦？是吗？”凌蕴嗟叹，“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凌蕴抬手一点，一朵小花破土而出，“你知道为什么历史上的领导人的决定都是正确的吗？”
随着她轻柔的话语，小花越长越大。
“因为……”凌蕴抬头用戏谑的眼光看着严阵以待的苏念。
刚才还娇艳欲滴的鲜花也迎风长成凶相毕露的食人花。
凌蕴勾唇一笑，“胜利者会让反对者彻底闭嘴。”
食人花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向苏念发起攻击。
苏念举剑劈斩——锵！
利剑劈在上面，发出巨大的金属碰撞声，犹如劈在了硬度极高的壁垒上，手掌也被震得发麻。
“你不会以为你这小破剑能奈何得了我吧？你的精神力太差了！”
苏念一边负隅顽抗一边开口，“呵，你一直说什么反对分级，反对用精神力评判一个人，可你没注意到吗？你一直在下意识给人分级，给人用精神力下定义，你根本就没跳出这个世界……”
噔——挡下一击！
苏念讽刺一笑，不顾凌蕴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说着，“你这种人，就是活在这个时代里最可悲的人！”
凌蕴的表情一瞬间狰狞，又一瞬间恢复平静，偏头，露出阴沉的眼神，“苏念同学……好像看得很明白啊……也是，毕竟……你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啊！”本就只是在勉强抵御攻击，此时一失神，肩膀便被划出一大条口子。
苏念复杂地看着她，“你？”
“我怎么知道的？”凌蕴挂上她标准的笑容，“啊～对了，”她点点太阳穴，一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轻柔开口，“苏念同学还不知道吧～你在这个世界死掉的话……可就回不去咯～哈哈哈哈哈！”
“……你究竟是谁？”苏念表情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