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也想见许云霁。
意识到这一点，程也拿起车钥匙，换了衣服。
宋若星勾了勾唇角，拿出行李箱，也将自已这几天在她家里使用的东西收起来。
程也看见，疑惑地问：“你收拾什么？”
“给你俩腾地方啊。”宋若星露出看透一切的笑容。
“蔓蔓已经给我找好房子了，昨晚我联系了庄先生，他说我可以去他临江那套闲置的别墅将就两天，过段时间再搬家。”
程也挑眉：“老庄把海棠庄园给你住？”
“我跟庄先生说，我在你家影响你和许云霁交流感情，他欣然同意，”宋若星笑的合不拢嘴，低声呢喃，“大别墅，嘿嘿，大别墅，嘿嘿……”
周先生是小也的师父，她的公司老板，还是她妈唐娟年轻时的师弟，一直很照顾她。
这次有机会，她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地蹭住老板六百平米的大别墅了。
程也看到她这么得意，也露出笑容，不紧不慢地说：“宋若星你嘴角都快和太阳肩并肩了，再笑的开心点，我就跟老庄说我和许云霁都舍不得你，让你的独居别墅梦想泡汤。”
庄闻峥在临江有一栋常年闲置的庄园别墅，里面种满了西府海棠，每年只有海棠盛开的季节他会住一个月，其他时间都空闲着。
程也和宋若星去参观过几次，还借庄园的景拍过戏。
“谁说我笑了，我不笑，我天生就不爱笑。”宋若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快速收拾东西逃离这里，迫不及待地想入住别墅。
她收拾的比程也还快，临走时又道：“既然想，那就去见，不过小也，万一你真的动了心——”
程也打断她的话：“我没有动心。”
“万一，我是说万一嘛，”宋若星说，“万一你真的爱上了许云霁呢，别忘了许云霁对你的好是钱换来的，他可不一定爱你。”
“万一……”
程也眼眸漾起琉璃般的水色，语气平缓，似含着浅淡的笑：“爱就爱了，我爱一个人，与他爱不爱我无关。”
十几分钟后，程也开着车前往江大。
她望着前方跳动的红灯倒计时，握着方向盘的十指忍不住用力，手背显露出淡淡的青色筋络。
宋若星的话，还在她脑海中回响。
“感情的事情，怎能靠一纸协议判断。”
“你只需要问自已，你，想许云霁了吗。”
她是想见许云霁的，什么都不做，就是想看到他。
可这是喜欢吗。
许云霁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呢？
她活到了二十六岁，亲情也好，爱情也好，那些毫无保留的感情，她从未真的得到过。
任何东西就像握在掌心的水，无论她攥的多么紧，也会从指缝一滴滴漏出，然后慢慢地彻底失去，又像一张纸，明明那么薄，却能轻而易举地刺破她的掌心。
这时，许云霁出现了。
他好像真的会给予她毫无保留的在意，像一轮月亮，温柔地洒在她的身上，温暖又柔和。
她想抓住这轮月亮。
可是，月亮怎么能被抓住呢。
她善于把人往坏处想，她不相信那月亮真的会偏爱她。
自已如果真的伸出手的话，也只能徒劳的看着月光散去，满地霜白吧。
她不该喜欢许云霁。
她只是需要许云霁带给她温暖，这样就够了。
程也定下心来，汽车停到江大附近。
虽然她的母校就在江大隔壁的电影学院，她对这边很熟悉，但这却是她第一次来许云霁的学校。
程也戴着墨镜，一身浅色的运动装，运动鞋，少有的把头发梳成了简单清爽的高马尾，感觉自已都年轻朝气了几岁。
她只是个导演，只要不刻意招摇，被人认出的可能性不大。
现在是下午时间，进了学校后，程也思考起来。
她只知道许云霁读的是法律，并不清楚他是哪个班，会在哪里上课，也不知道他的宿舍是几号。
许云霁中午给她发了好好吃饭，说他下午去自习室的消息后，还没有再说话。
程也不想直接告诉他自已来了，这样好像她是刻意来找他似的，她也才不承认自已想他了。
她走在林荫路上，手机点开江大的校园论坛，上面果然有法律系自习室的位置，7号楼，二楼自习室。
啧，这论坛上还有人夸许云霁帅呢。
校园里有指示牌，程也走着走着，看到远处一栋挂满了条幅的独立楼宇。
这条幅，五花八门的。
“厨类拔萃，食不可挡……炒饭两年半，别和我作队……本店最大问题是烟火气比较重……”她复述条幅上的文字，忽然想到什么，点开了和许云霁的聊天记录。
他们之间，几乎都是许云霁主动的说话。
他说自已什么时候有课；说刑事侦查学很有意思，他学了之后又看了一遍《狙诈》；说他在模拟法庭遇见的对方律师，辩护的话还没锦瑟一个难缠的甲方说的有水准；说今天中午食堂的辣椒炒肉很好吃，虽然她不能吃辣，但是他可以升级一下自已的免辣版，等回去做给她尝……
程也对比着许云霁前些日子发给她的消息，点开他们食堂的图片对比。
原来那个就是江大的食堂A楼。
他说，最近ABC三个食堂在打擂台，整个楼体都挂上了五颜六色的小彩灯，还挂满了各种参赛队伍的美食宣传条幅。
程也唇角弯起，翻着聊天记录，忽然看见一张自已之前没注意过的图片。
是许云霁随手拍的一栋教学楼门口的标语，只是，楼侧门是一整面的黑色玻璃，反射出了他挺拔优越的身影。
许云霁似乎刚跑步回来，戴了顶黑色鸭舌帽，下颚线清晰，身上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深灰色的抽绳运动裤，显得随性又冷峻。
模糊的玻璃也掩不住他清隽的容貌，额前碎发微湿地扫在眼睑，不经意间流露出恣肆的锋芒。
程也的喉咙微微干涩，指尖放大再放大这张照片，悄悄点了保存。
——“程也，你是不是性冷淡？”
——“你是金主，想睡就睡了，何必要在乎他心里难不难受？你又不喜欢他！”
宋若星魔音入耳，难以消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