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也惊讶地睁圆了琥珀色的眼睛，一脸迷惑地看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小秘密？”
许云霁意识到她醉了，悄悄地笑，在她耳边叫她程导：“程导，全华国人民上网查一下，都知道你的电影上映日期。”
当初在网络上搜索程也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记住了她第一部院线电影的上映日期：2018年1月7日。
那也是她的家门密码，他悄悄的了解着她。
许云霁知道，程也是个很热爱自已工作的人，只是，她在意的有七分，表现出的不过一分，或许喜欢十分，也只会显露三分。
“诶……”程也被他搀扶着进屋，低头喃喃道，“可是没有人在乎过。”
她眯着眼睛站在玄关处，一颗一颗解自已衬衣的纽扣，乌发散落，雪色倾泻。
许云霁拿起旁边干净的薄衫，披到她的身上，将她包裹起来。
程也手指攥着薄衫，迷迷糊糊地抬眸看他，发现他背对自已，正望着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见过的房子，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已正在换衣服。
她……她一个这么美的美女，在他面前换衣服，他都无动于衷？！
程也悲从中来，酒意上头，胃部有些疼，头也晕起来。
许云霁的确正在看着客厅。
众所周知程也有洁癖但不承认，他走了九天，房间仍旧干净的纤尘不染，可是……
为什么几盒牛奶出现在酒柜里，两瓶没打开木塞的红酒藏在了靠枕后面？
冬天的靴子不知从哪儿翻到，居然出现在门口。
还有家里七把雨伞，像七个葫芦娃，挂在了原本挂画的墙壁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站岗。
许云霁晃了晃头，眼前情景依旧。
如果他没喝多的话，他不在的这些天，程也……
在拆家。
身后，程也换了衣服，跌跌撞撞地缩到沙发里，含着泪控诉：“许云霁，我都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你却无动于衷，你一点也不在乎我。”
“怎么会没人在乎你，”许云霁给她裹上毛茸茸的深灰色条纹薄毯，将自已的情意藏在平淡的话语里，低声安抚，“你的朋友们，粉丝，很多很多的人都在乎。”
而他，也是很多人之一。
许云霁手上的动作没停下，将程也换下的衣服收进卫生间，站岗的雨伞收回柜子，牛奶放进冰箱，又数了数酒柜里的酒。
少了五瓶。
许云霁心里悄然一疼，他明明每晚都认真给程也念书，看着她入睡，可她还是很难睡着，才会喝酒。
“我……呕！”
程也刚要再说什么，忽然眉头一皱，猛地站起身，许云霁立即扶住了她。
“别动，我想吐——”她轻微挣扎，不想自已万一吐了碰到他身上。
都怪老王，她从来不在luck点菜的，他非要点，还说剧组的艺人减肥，点了几份蔬菜减脂餐。
谁家正经猫咪喜欢吃菜啊？
“没关系的，吐出来就会好。”许云霁并没有松手的意思，扶着她到卫生间。
最终她没吐出来，蹲在地上，难受得浑身发冷。
“先漱漱口再喝水。”许云霁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小宝宝，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漱口，一杯温热水喝，还跟她开玩笑，“二选一，你喜欢哪杯？”
“成年人两个都要。”程也哼道，接过两杯水。
许云霁想起来什么，轻声问：“程也，你是不是生理期到了？”
程也将喝完水的两个杯子递出，思考了几秒：“好像是，但还没来。”
“那也快了。”许云霁估算时间，大约就是这几天。
俯身的瞬间，他又闻到了那股刺鼻的男士香水味。
程也身上香香的，气味是从一旁衣篓传来，那里有她今天穿过的衣服。
他抿着唇，心里嫉妒，委屈。
第五个还是第六个来着……
“我去煮些东西。”许云霁转身走进厨房，切姜丝，红枣，又放了好几块玫瑰方糖。
橙红色的姜汤在搪瓷小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温暖而炙热。
煮到一半，他听见浴室传来“咚”的一声，差点跳起来，连忙放下锅跑回去。
程也给浴缸放了水，直接扎了进去，只露出脑袋，浴缸内都是白色的泡泡。
见她没什么事，许云霁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声音是程也不小心碰倒了玻璃的沐浴露，她看见许云霁进来，弯起唇角，笑盈盈的：“没来。我洗澡。”
许云霁凝视着她，心里的情绪再也无法克制，漆眸深沉而颤抖。
在程也惊讶的目光中，他的眼眶微微的红了，眼底泛起水光。
“许云霁你，你怎么了？不至于这个样子吧？怎么哭了？”程也慌了，差点从浴缸里站起来安慰他，却又不知道他为什么哭。
许云霁抿着唇：“没哭。”
那声音，哽咽的像吞了把沙子。
程也的心变得酸涩，眼神躲闪，心里又紧张，语速便不由自主加快：“我身上的香水味是上次秦姐送我的那个礼物，今天在luck是巧遇，巧遇，我都不认识他，他非要乱贴！我也不喜欢他的气味！”
她在心里诅咒那个小北吃泡面没有调料包！上树下不来！
许云霁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
他蹲下身，抬起一只手，落在了她潮湿的发顶。
他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眼中溢出心疼与怜惜，声音掩不住沙哑：“不是这个……程也，你以后可不可以少喝点酒，喝多了很难受的，没有人在乎，我在乎。”
程也愣住了几秒，下意识轻轻歪头，将自已的脸颊蹭到他宽阔的手心里。
他的掌心温热，她的脸凉凉的，渐渐被染上热度。
四周寂静，程也好像听见身边有无数泡泡发出“簌簌”的炸裂声，还有自已的心，跳的飞快。
很久，她才找回自已的声音，像是拆了家被抓包的小猫，低眉顺眼：“我已经很少喝酒了，也认真吃了饭，许云霁，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睡得着，就不会喝酒。”
她的脸仿佛被浴室水汽熏染，升起一抹红晕，睫毛上挂着细小水珠，有些可怜兮兮地解释：“酒柜那几瓶我拿到剧组送给同事了……我都没喝一口的。”
潋滟生光的眸，在雾色里漾起轻柔的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