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理城的时候已经是京时四点半。
梅山的天空很低,在黎明慢慢破晓的时候,山下的人群开始举起手机,足足举了一个小时也不嫌累。
从装满星星的夜空到深蓝如海的天空,他们激动,他们呼喊,在一片雪山开始露出一个尖尖的,金光色像圣光一样的小角。
金光渐变,从雪山的顶尖慢慢蔓延到山脚,柯烬和岑溪的手一直牵着没有松开。
岑溪在那束光照在柯烬身上的时候松开了他的手,柯烬不知道怎么了,他转身,岑溪举着她那台ccd按下快门,给他留下一张无法替代的定格。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大光明地给柯烬拍照。
她把时间倒回到2015年的夏天。
她没说话,调出第一张照片,递给了柯烬。
柯烬单手接过相机,他垂眼看屏幕,那张久得连他都不记得的照片就纳入他的眼睛。
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拿着相机的手开始紧缩。
他听见岑溪说:“这张照片有五年了,你应该不记得了吧,可我记得好清楚,它是我们高一开学十六天,周二那天下午四点零二十分,你站在五楼的阳台,我偷偷给你拍的,你那个时候应该还不认识我。”
可她早就认识他了,从开学第一天,肆意张扬的少年闯入她的眼睛。
那个时候的少年看起来少年气洋溢,有点乖,虽然是假的,但是依旧好看得让人没法移开眼。
2015年9月2日,柯烬在五楼的阳台上和同学说话。
2015年9月16日,柯烬在篮球场打球,他和光都很好看,只是她躲在护栏后拍得有些模糊。
2015年9月19日,柯烬被物理老师叫去了办公室,他去往物理楼穿过了香樟广场,那天他很规矩地穿着校服。
2015年10月11日,柯烬在一食堂二楼吃饭,他好像没什么胃口,今天天气转凉,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
……
2016年4月28日,社团活动柯烬在大礼堂外厅弹了钢琴,他的手特别好看。
2016年5月6日,柯烬居然和她对视了一眼,在他转身的时候,她拍下他的背影。
虽然只有一秒,但总能让人有不知名的愉悦。
……
2016年10月,有很多张照片,因为她和少年相处的时间变得好多,有在艺术楼302教室假装拍窗外的绿树,有在二楼被林筱棉拉出教室外看美丽晚霞假装拍天空,有跟在少年身后,在香樟广场上假装拍云朵。
其实都是在掩藏自已不敢言说的少女心事。
最后一张照片,也就是今天,柯烬陪她一起看了日照金山。
柯烬看到照片的最后,整个人都是懵的。
岑溪上前一步靠近他,她仰着头对柯烬说:“徐烟问过我,难道不怕分开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以后了吗?我会害怕。”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再确定,“对,是害怕。”
“我害怕我们的结局永远只会是两条平行线,不会相交,也不会成为交集。”
她其实挺害怕的,害怕这一次的分别,他们就真的错过了
“所以我选择用ccd记录下我每一次偷偷看你的瞬间,即使知道它最后依旧会成为回忆,那也要比我脑海里记得要清楚。”
她害怕,害怕的是忘记。
“我喜欢在文苑楼二楼东侧的拐角偷偷看你,看你在上课铃响前的两秒钟掐灭只抽了半分钟不到的烟,再小心地扔进垃圾桶里。”
“好像,我喜欢的不只是耀眼的你,还有本身就很好的你。”
“其实我和她们没什么不一样的,真要说不一样,应该就是,她们一直在光明下长大,而我是因为遇见你以后,才知道原来我还可以继续璀璨。”
柯烬的眼睛已经随着心软成一片流水,有点堵,他居然不敢信,连拿着相机的手都抖了一下。
可是女孩真的对他说了。
“你比我认识自已要先认识我,认识那个不该卑微的我,认识从闪亮到晦暗的我。”
“你以为是你先喜欢上我,其实我比你对我心动要早的多。”
“我的喜欢,其实没比你少多少的。”
岑溪抬起眼睑,没有一丝躲避的,坚定地看着她眼前的人,没有静止,一切都是他们几乎要窒息的情感,她说:
“柯烬,我喜欢你。”
谁会不喜欢柯烬?谁会不喜欢那个璀璨耀眼的少年?
喜欢上柯烬,是件很简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