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烬弯弯绕绕逗了岑溪一下才告诉她,岑溪一开始还不信,她怎么可能会信?直到柯烬把录音、转账记录摆出来她才没办法不信。
俩人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岑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手里拿着要给柯烬擦药的棉签都掉地上了。
柯烬看女孩脸上那个样,她对陈嘉言的信任就像建了多年的房子突然倒塌了一样,很难受。
而这些都是因为陈嘉言那个二缺。
柯烬有点不爽。
他说:“装模作样可没人比得过他。”
岑溪想起在病房陈嘉言和她说的话,他甚至心安理得说自已很无辜,岑溪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她做这种事。
女孩继续取出一只棉签沾了药,稍稍直起身体,轻轻从那道伤痕一端点起。
她说:“前几天艺术团的人来学校找我,说是想要帮助我。”
柯烬眼睛动了下,他“嗯”了声说:“那你怎么不答应?”
“我怕麻烦到别人,而且我有想过我走了陈嘉言该怎么办。”
柯烬轻笑一声,“你可不可笑啊岑溪,你为他着想他又是怎么对你的?”
他说:“有些人不怕你麻烦他,但有些人不配让你为他打算。”
岑溪抬眼,看着柯烬偏头低垂着看她的眼睛,她微微倾身,给他抹药的动作变得更轻。
棉签上沾了柯烬伤口上的一点血迹,她怕柯烬会疼,动作尽量更细致,却没意识到自已的身体已经快要贴近他的身体,甚至她细细的呼吸如柔软地羽毛扫在他清晰的下颚线上让人没办法忽视。
柯烬喉结动了下,他沉着声音说:“你别靠我太近。”
岑溪还傻傻的没意识到,她愣了一下,立刻往另一侧挪开。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她乖乖的,又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认真拿出创可贴撕开,仰着头示意他把手伸过来。
柯烬把手递给她,她把那张粉色的,上面还印着几颗草莓的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柯烬的手背上。
她的发丝垂下,遮挡住她的脸颊,柯烬抬起另一只手替她把头发撩起挂到耳后。
岑溪怔住,指尖微微颤抖了下,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创可贴的边缘轻轻按压贴好。
柯烬说这创可贴真难看。
岑溪抿了抿唇,“那我现在再去给你买。”
“不用,幼稚就幼稚点咯。”
岑溪的唇角轻轻扬了下,她说:“那你还生气吗?”
柯烬逗她,“你跟我道歉我就考虑原谅你。”
女孩很听话,都没有犹豫的就说:“对不起。”
一点脾气都没有,一点骨气都没有,真就好听话。
他说:“真乖。”
岑溪:“……”
柯烬把头偏一边去,他低着头,额前的头发微遮住他略带笑颜的眼睛。
岑溪回到家里时正好碰见在楼下喝水的陈嘉言,她刻意回避他的视线被捕捉到,陈嘉言眉心一跳,叫住岑溪,“小溪,你去了哪里?”
“我出去买记号笔了。”
女孩声色淡淡,他问:“买记号笔去了这么久吗?”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我们出去谈一下吧。”
陈嘉言疑惑地皱眉,“什么?”
岑溪把他叫去别墅前院,外面风还是挺大的,吹得人发丝凌乱。陈嘉言问跟在她后面,见她停下转身他也才跟着停下。
岑溪的看他的眼神明显有些有意的疏离,他猜不准,只能问:“怎么了?”
岑溪:“那张照片是你让人拍的吗?”
她话语说得并不重,但是失望和无奈已经堆积在每一个字里。
陈嘉言愣了几秒,他说什么照片?
“你难道还要让我给你看看是哪张照片吗?”
陈嘉言蹙眉,“是柯烬告诉你的?你信他了?”
岑溪无声叹息,“可是我信了你好多次,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有什么证据?你为什么要信他?你是不是喜欢他?”
岑溪很无奈:“他要是真的没有证据我说不定还会继续信你的。”
“陈嘉言,你别告诉我你一直在伪装成一个很温柔敏感受人欺负的样子。”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陈嘉言站在原地不动,他僵住的下颌没法动弹,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掩饰,岑溪垂下眼帘,想要从他身边走回去,他拽住岑溪的手腕,“小溪……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
“你每天都和柯烬走在一起,我很害怕你会因为他也像其他人一样疏远我,我没有想过要真的伤害你,我只是想让你也依靠我,我……”
岑溪轻轻扯开陈嘉言的手,她说:“可是你这样的方式真的很伤人,你甚至连在医院还骗我。”
陈嘉言的手指微蜷,在冷风中冻凉了骨节,岑溪回去之后,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刺骨寒凉凝固他眉眼的幽恨、嫉妒、占有。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被柯烬勾走?他明明也很努力地往上爬,为什么他要寄人篱下低声下气,凭什么最后连岑溪也要向着柯烬?
他攥紧的拳头发出脆响,筋骨牵动血液,眼底的血丝贯穿眼瞳。
熄了灯的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不断从破了的窗户钻进的凉风发出的声音,她睁着眼睛看被吹得飘动的窗帘,在杂乱的,无法捋顺的思绪中沉睡。
睡梦中,她听见破旧的房子里有野猫的脚步声,转眼望见停在窗边的野猫,它拧过脑袋,在黑夜中发亮的眼瞳和血红的嘴角吓得她连连后退,腿弯撞到了床沿,她突然被吓醒,发现面前站着一个黑影悄无声息掀开了她的被子。
岑溪被吓得瞬间没了困意,她迅速坐了起来,“你是谁?!”
男人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会醒,他抬起手想捂住岑溪的嘴,岑溪扯过被子从床的另一侧下去,她还光着脚,却惊得顾不得任何。
“小溪,你不要动。”
陈建华,是陈建华!
“陈叔,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你出去!”
岑溪的动静太大,陈建华就算是醉了酒也能知道这样会招来人,他试图安抚,“小溪,你别怕,叔叔不会伤害你,叔叔挺喜欢你的。”
“你再不离开我马上报警。”
陈建华慌了,他让岑溪别喊,却还想要绕过床把她逼在角落,岑溪身体在发抖,她跳到床上伸手到床头柜拿手机就开始播号,陈建华见她来真的,他说:“你别报警,你要敢报警我弄死你。”
他说完就开了房间门出去。
房间里还留着男人身上难闻的酒气,岑溪看着破了的窗口,她全身突然发软地跪坐在床上,手中的手机滑落,她的眼尾浸出眼泪,唇角颤抖的余韵蔓延全身。
她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颤抖不停的声音让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
“副团长,您好,我是岑溪,我现在想要加入艺术团还可以吗?”
*
第二天上课潭遇从五楼下到二楼找柯烬,他刚从教室里出来,还低头看着手机,潭遇一下就注意到柯烬手背上的粉色草莓创可贴,他笑得特傻,“我们烬烬也是用上粉粉的草莓贴了。”
柯烬抬眼看着他说:“你再恶心个试试?”
潭遇秒怂,“不敢了。”
岑溪今天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她带走的东西并不多,离开的时候她还出于礼貌告诉了陈姨,她记得陈姨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走了好,最好生活费也别让我给。”
岑溪咬了咬嘴唇,没再多说一句话。
艺术团的人对她都很热情照顾,甚至有人派了专门的车接她,她也没有多想。
艺术团那边的环境特别好,她见过了团长,团长人很温柔,她说艺术团的每个人都是家人,每个月都会有额外发放的奖金,不需要担心衣食住行。
岑溪只能说很感激,原来自已也能很幸运地遇到善良的人。
“谢谢你团长,以后只要是需要到我的我都会尽力做好。”
团长眼角含着怜惜的笑意,她觉得这个姑娘很懂事听话,明明很努力,却只是差了点运气。
“艺术协会会长回宜江了,她说想要见见你。”
岑溪有些惊喜,但更多的是紧张,团长把她领到大厅,她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温柔大气,气质优雅不凡的漂亮女人。
岑溪知道这位就是简易姿,她皮肤很白,看起来也很年轻。
“会长,这个就是岑溪。”
简易姿抬起头,对岑溪莞尔一笑,岑溪上前了一步,她身侧垂着的双手揪了揪校服的外套,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朝着简易姿微弯腰鞠躬,“简老师。”
简易姿点了点头说:“坐我旁边吧,和你聊一聊。”
她讲话的语气很温柔,但总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不用紧张,叫我阿姨就好。”
岑溪唇角挽起一点弧度,她温声叫了声阿姨。
“我看过你的视频,也有了解过你在学校的生活,是个优秀乖巧的孩子,不需要有太大压力,你优秀,这些就是你应该得到的。”
岑溪抿了抿唇,双手一动不动地搭在大腿上,她说:“谢谢阿姨。”
“喜欢跳舞吗?”
岑溪点点头,她说喜欢。
“上次的舞蹈跳得挺不错,和你的搭档配合得也很契合,都是有艺术天分的孩子。”
岑溪说:“是我的搭档他很优秀,有好几个地方是他改了曲子迎合我动作的。”
简易姿挽唇笑了。
柯烬确实有音乐天赋,熟知音律很快。
把岑溪送回学校,简易姿走到车前,司机给她开了车门,柯烬已经坐好在车里,他的视线还落在远孩的背影上,直到简易姿开口说话,他才转回了视线。
简易姿对他说:“听艺术团的人说,她昨夜打电话的时候好像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