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烬没说话,只能看见他冷得透骨的神色,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岑溪又说:“虽然这一个月我没为你做什么,甚至很多时候是你在帮我,但你以为的取乐,一定要以一个人被耍着玩为代价吗?这会让我觉得自已就是个被你玩的傻子。”
“……”
“陈嘉言没打算报案,和我当初一样。”
和她当初被人造谣一样。
“但我觉得你应该跟他好好道个歉。”
柯烬冷笑了声。
道歉?
敢这么讲也挺有胆的。
“说完了吗?你可以滚了。”
岑溪低着头,看着桌面上那块有柠檬装饰的蛋糕,很漂亮,很精致,甚至是,柠檬。
她把口袋里的盒子拿出来,缓缓放在桌面上,“我没什么礼物能给你,这是我爸爸曾经送给我的,如果对于你来说是一文不值的东西,也求你不要扔掉,因为这是我最珍视的东西。”
安静的客厅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她在转身前对柯烬说了最后一句话是:“生日快乐。”
“……”
门再次被人关上的时候,柯烬才靠在椅子上闭了闭眼睛,他起身点了支烟,没两下又掐灭。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枚精致的盒子扔在桌上,和对面岑溪留下的盒子重重碰撞。
他在自已生日这天给她准备了礼物,甚至还没送出去。
他把家里的阿姨和司机都遣走,爸妈说回来陪他他也拒绝,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等了她一个多小时她连个信息都不回。
他的朋友从国外飞回来陪他过生日,他没约,反而是回到家等她。
他费尽心思给她找证据证明结果她连问都不问直接说他很过分。
他在费个什么烂劲?
真他妈的可笑。
他说岑溪,你起码问一声吧?
他还在生气,缠着纱布的手指上甚至还在渗血,他自已包扎的,单手包扎绑得很烂。
桌子上那两只盒子很碍眼,他连着两个一起拿起,包括她说不要扔掉的那个,看都没看,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岑溪回到房间,她站在窗前发了好久的呆,她的窗户还是破的,外面的风能吹到她的脸。
她盯着窗边那朵已经干枯的玫瑰看了很久,上边的荧光已经不怎么亮了,花瓣也开始变皱变干,变黄,柯烬还说它很俗,可她没扔,最后拿了剪刀把整个花朵剪下,将这朵半枯萎的花装进木盒子里收起来。
*
周一上午九点开始考试,整栋教学楼的自由背书声很大,陈嘉言的伤还透着鲜红的血迹,早读的时候二十八班的男生就围着他追问,他一声不吭,什么话也不说。
同学说他像个闷葫芦似的,活该被人欺负。
附中月考联考按照成绩分配考场,学生坐好在位置上,监考老师准时发放答题卡和试卷。
考试两天过得很快,那天过后,岑溪每天上下学包括吃饭都和陈嘉言待在一起,她和柯烬没再说过话,偶尔碰面,不知情的潭遇还会叫她一声“岑妹妹”。
快放学前的那节自习课,岑溪才把月考试卷的答案都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她刚放下笔班主任就把她叫了出去,老师说有宜江艺术团的人找她。
岑溪还没反应过来宜江艺术团的人怎么会找她,班主任已经领着她来了办公室。
艺术团副团见岑溪的第一面就有点眼前一亮的感觉,岑溪的身形和长相都十分出挑,这是她以前的舞蹈老师就说过的,就是小姑娘看着不够自信。
两人聊了会儿副团才问她愿不愿意加入艺术团,岑溪沉默着考虑,副团似乎看出她的顾虑,她说。
“我们看过你上回学校艺术节表演的舞蹈,跳的很不错,你的老师也和我们说过你是很有天赋的,你放心,我们不会以艺术团的训练标准要求你,更不会耽误了你的学习。”
“我们很欣赏你,也了解过你在学校的经历,你是个很优秀的学生,我们是真心想给你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
说实话,岑溪心动了,因为真诚,因为可以远离干扰她的因素,没人能不动摇。
她抬起眼帘,圆润的眼睛很纯粹漂亮,之前觉得自已似乎帮不了什么忙,她说:“可我能为你们做什么呢?”
他们这和无偿奉献又有什么区别。
“我们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就当是我们欣赏一个舞蹈天才愿意这么做的,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偶尔的比赛或者表演,在不耽误你学习时间的情况下,我们会安排你参加。”
岑溪抿了抿唇角,“那我可以花一点时间考虑一下吗?”
“当然可以了,我们先留个联系方式?”
“好。”
副团边动作边问她,“看你的舞蹈风格,和我们国家艺术协会会长的挺像的,你是喜欢她吗?”
岑溪笑着点点头,“喜欢,我从学习舞蹈那会儿就特别喜欢简易姿老师,她很厉害。”
“确实厉害,她最近刚好会回宜江,有机会你们可以见个面,她会常来我们艺术团做指导的。”
岑溪有些惊喜,“真的吗?”
“我们协会会长还看过你的舞蹈视频呢,她夸你确实有点天赋。”
老师还看了她的视频诶,岑溪又动摇了几分,感觉被自已喜欢的长辈夸奖真的是一件让人特别高兴的事。
晚上回家,岑溪在洗澡的时候还在考虑这件事,但自从知道简易姿看过她的跳舞视频,她真的好开心。
她在浴室里吹好头发出来,刚想走回房间路过陈嘉言的房间,她看见陈嘉言跪在房间,陈叔抬起手在他那半边受了伤的脸上抽了一巴掌,陈嘉言感觉脸上一阵麻痛刺激着面部神经。
他没有半点反抗。
岑溪看见陈嘉言脸上的血又流了下来,她的瞳仁里是震惊又被迫习惯的麻木,她知道陈叔又喝醉了在发酒疯。
岑溪站在门口看着陈嘉言狼狈地站起来,见陈叔抽下皮带重重甩在陈嘉言身上,她猛地抬手捂住眼睛。
陈叔喜欢喝酒发疯,喜欢用暴力泄愤,陈嘉言和他的性格差异很大,也从来不会反抗,做了他很多年的工具。
然而酒醒了又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后来陈嘉言回了房间,他一个人拆了自已脸上的纱布,白色的纱布上还黏着他的血肉,他咬着牙撕开,对着镜子抖着双手抹药,很疼,尽管他经常给自已上药却依旧很笨拙。
岑溪提着药箱进来的时候,陈嘉言的动作顿下,他看着镜子里站着不动的岑溪,他说:“我又很狼狈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