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忽然撑不住了。
这些年的坚强都因为我妈这句话而破裂。
手指紧紧攥住，青筋绷紧了。
“她说自己是从大山里逃出来的，逃了两年。”
外婆紧紧咬住自己的牙关，因为太过用力，说的话有些含混不清。
“她被关在一个小窝棚里，天天被不同的男人糟蹋，只要有人来，不管她是在吃饭，还是在睡觉，都会被扯过去压在地上。”
“肮脏的泥水泡烂了她的身体，那些人就把她用冷水冲干净扔进去。”
外婆几度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随着外婆的讲述，我妈妈的眼睛慢慢模糊。
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妈，你在骗我对不对？”
她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幻想我是为了争宠才骗她。
可是奶奶拿出了我当年入院到死亡的全部检查单子。
手掌断裂，腰椎骨折，子宫脱落，双腿自膝盖处粉碎性骨折……
一张张冷冰冰的单子，让妈妈的手剧烈抖动起来。
几乎要握不住那些单子了。
“不可能的，彦彦说她是自己走的，怎么会走到大山里？”
外婆紧紧盯住她：“你现在还相信彦彦的话？”
“当年是他被人骗了，招娣怕他危险才跟着去的。”
“被人抓住之后，招娣找到了逃跑的机会，但是把机会让给彦彦了，她求彦彦出去后报警，可是彦彦呢？”
外婆沙哑地吼道：“彦彦没报警，他回来还骗你！”
妈妈崩溃了。
她想象不到在她面前一直是乖巧的秦彦会做出这样的事。
“肯定有误会，彦彦不会这样的。”
“小时候，招娣就不喜欢彦彦，嫉妒我对彦彦好……”
不是的，妈妈。
我不给他糖，是因为那颗糖掉到地上了。
我后来给他拿了新的，但是他把新的踩碎了，还去跟你告状我欺负他。
她打烂了你的首饰，也赖在我身上。
偷你的钱去网吧打游戏，也说是我偷的。
从小到大，黑锅都是我背的。
但是我心甘情愿，因为他是我的弟弟。
他生下来第一个抱他的人是我。
有些事，我背着外婆跟警察说了，但是因为证据不足，只能做参考。
被关起来的第二年我逃过一次。
逃到了县城里，竟然刚好遇到了秦彦。
我满身都是泥污，跟他的光鲜亮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满心欢喜，以为终于得救了。
秦彦也很开心，他带我去住了宾馆，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
可是当晚，一群人撞开宾馆的门。
把我按在了床上。
是秦彦。
他怕自己当年丢下我逃跑的事情被我妈知道，所以通知了这些人。
一个村子的人都是恶魔，他只要透露一点风声，那些人就能顺着味儿找过来。
我被五花大绑地拖出了宾馆的大门。
我不住跟周围的人求救：“报警，他们是人贩子！”
“求你们了，帮我报警好吗？！”
“这个婆娘是我老婆，脑子不太好。”
村长让人去堵我的嘴。
“我看着也不想脑子不好的，你们不能就这么把人带走。”
围观的人里有人要报警，被村长带来的人按住了。
“她脑子一会清醒一会不清醒，要是发起疯来，能砍死你哦！”
“你莫看她小小的个子，你瞧一下我的胳膊，就是遭她咬的，肉都给我咬掉一块！”
我记得那个人，他是第一个动我的人。
所以我咬了他一块肉。
我求救地看向秦彦，希望他能有一点恻隐之心。
她确实开口说话了。
“我是她弟弟，她脑子……”
秦彦不敢看我的眼睛：“她脑子确实有问题，小时候发烧烧坏了。”
这话就像是给我判了一个死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