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内，乾隆正在和富察皇后品画。
“朕觉得，这高山巍峨磅礴，溪流似乎能听到潺潺流水声，这山路上的行旅更是浑然天成，构图宏伟，笔墨精湛，必定是真迹只是朕却不见范公的落款。”
富察皇后仔细看着这《溪山行旅图》，太暗了，烛光太暗了，看不清，根本看不清。
“皇上，范公自有深意，以您的聪明才智，不久的将来一定能解开其中的秘密。”
乾隆嘿嘿一笑：“皇后说的也是。”
富察皇后趁机劝道：“皇上，实在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困，真的太困了，富察皇后白天处理宫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处理了一整天，夜里还要费眼睛，真的熬不住一点了。
乾隆嘴上应着，眼睛却没有从画上挪开。
这时嬿婉端着安神茶走了进来：“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己经整理好了，喝一盏安神茶吧。”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皇上也喝一杯。”
乾隆接过茶，卫嬿婉艺高人胆大，上去将画轻轻卷起来，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乾隆刚要说什么，卫嬿婉眼疾嘴快：“皇上，娘娘，这幅画太过于珍贵了，奴婢将它收好，以免不小心被茶水打湿了。”
卫嬿婉说得头头是道，乾隆张了张嘴，最终是没办法反驳，只好点了点头：“时间也不早了，明日再看。”
乾隆走入内间，进忠跟进去服侍他更衣，富察皇后对着嬿婉笑，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个小机灵鬼。”
卫嬿婉低着头：“奴婢只是做自己分内的事。”
进忠和卫嬿婉服侍帝后睡下，两个人今日都要值夜，嬿婉在外间有个地铺，进忠却只能站着。
夜越发静了。
进忠站累了，便席地而坐，他的目光轻轻落在嬿婉的身上。
卫嬿婉也回望他。
“我当日就觉得你是个好的，没想到没过多久，你便从花房到了长春宫。”
嬿婉有些惊讶：“进忠公公怎知道我去了花房。”
进忠自知失言，拿乔起来：“我好歹在御前伺候，连各宫嫔妃的情况也不知道，那岂不是早就没命了。”
嬿婉惊叹：“在御前伺候真可怕！”
进忠看着她一副又聪明又天真的样子，口是心非的说道：“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别以为皇后娘娘好说话，你就能后顾无忧。”
嬿婉垂下了头，嘴上都能挂起油壶。
进忠看她这个样子，语气也软了三分：“我是说，哪怕跟着皇后，也应该为自己打算。”
卫嬿婉又笑起来：“知道，我会攒很多钱。”
“或许，你可以找个靠山……”进忠轻声说道，话说一半，他又停下，他是在暗示什么？
好在卫嬿婉并没有听懂他的暗示，只是说：“皇后娘娘就是我的靠山。”
进忠看着她如花的脸庞，将心思歇了又歇。
他以前还是养心殿最不起眼的太监时，看过太监总管王钦胁迫无权无势的小宫女和他对食。
虽然嘴上说的好听，说什么做个伴，其实那些小宫女都不愿意，过得也不好。
正常人家的女孩儿，谁愿意跟着太监，何况嬿婉这么聪明漂亮。
他甩了甩头，觉得自己真不自量力，嬿婉现在是皇后的一等宫女，整个长春宫除了素练就她最受皇后娘娘宠爱，他也是很敢想了。
嬿婉看他甩头，还以为他困了，从被子下面慢慢抽出一个坐垫：“进忠公公，坐着这个眯一会儿吧，这个暖和。”
进忠接过坐垫，心中的感觉无法言说。
夜静静的，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次日乾隆起来上朝，李玉和进忠换班，
上朝路上，李玉给他吹耳边风：“皇上刚刚翊坤宫派人来说，娴妃后半夜没睡觉，一首给您熬汤来着。”
乾隆皱了皱眉：“她什么毛病，大半夜不睡觉，熬什么汤？”
乾隆脑补着那个画面，半夜三更，西周一片漆黑，只有如懿熬汤的地方亮着，她的脸被烛光照映，忽明忽暗，那汤翻滚着大泡儿，像是放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这个场景好像在什么书里看过，像……孟婆熬汤，怎么感觉要把他送走。
乾隆想着想着，心里越发冷，不由自主抖了抖，太可怕了。
李玉见乾隆沉思，以为他很感动，便继续说：“皇上，下了早朝要去翊坤宫用早膳吗？”
乾隆正在想那个故事，随口应了一声：“可以。”
李玉暗喜，总算是办成了这件事：“那奴才这就着人告诉娴妃娘娘准备着接驾。”
乾隆回过神来，什么接驾？刚刚答应了什么？算了，先上朝吧。
今日早朝没什么大事，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早早就散了。
圣驾慢慢走在宫道上，乾隆脑子里想着刚刚上早朝的时候，鄂尔泰对着张廷玉翻白眼，他就觉想笑，张廷玉就爱说教，要不是看在皇阿玛的面上，乾隆早就把他的胡子揪下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张廷玉毕竟是他皇阿玛给他留下的左膀右臂，张廷玉好像也挺好的，实在没必要和他置气。
乾隆想着想着，自己笑了，轿辇也停了。
乾隆抬起眼皮一看：翊坤宫。
“怎么来这儿了？”乾隆有些不满。
李玉连忙说：“回皇上话，上朝之前，您说要来翊坤宫用早膳。”
原来是答应了这个，乾隆内心叹息，以后听人说话，再也不走神了。
算了，来都来了，看看那个孟婆汤吧，啊，不是，熬夜炖得汤。
走进翊坤宫，如懿己经跪在地上接驾了。
乾隆看她二十来岁，年纪轻轻，打扮得比太后都老气，便气不打一处来：“娴妃起来吧。”
如懿笑盈盈地看着乾隆。
乾隆也冲着她笑了笑，心想：嘴巴太红了，胭脂涂多了吗？
如懿引乾隆进去，桌子上备了一桌好菜。
如懿给他介绍着菜品：“皇上，这个是冰糖燕窝。”
乾隆一看，点了点头，他最喜欢冰糖燕窝，每天一碗，娴妃也算有心了。
如懿继续说：“皇上，这燕窝是华贵之物，臣妾上半夜就泡上，然后自己一点一点夹出来，又仔细清洗过，没有丝毫怠慢。”
燕窝？华贵之物？冷宫后遗症吗？乾隆有些许的愧疚，便没多说什么。
“皇上这是竹节卷小馒头和蜂糕”
竹节的小馒头小巧精致。蜂糕口感松软，味道香甜，乾隆很喜欢，眉开眼笑的。
“这个是老母鸡汤，臣妾后半夜炖上呢，炖了两个时辰。”
如懿盛了一碗汤，放在乾隆面前。
说实话，乾隆还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汤，没想到是老母鸡汤，关键是还色香味俱全，和他以前喝的老母鸡汤差不多。
乾隆觉得无趣得很。
容佩带着小宫女捧上净手的东西，服侍他洗手。
乾隆简单洗了洗，示意李玉给他布菜。
李玉筷子刚刚伸向小馒头，如懿就这么水灵灵坐了下来。
李玉呆住了：“娘娘，不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