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扎嫂子?”
苏阳放下枪,把门栓抬起来,推开门,娜扎嫂子穿着板正的貂皮袄子,披散着头发,额头前还有几绺滴着水,好像是刚洗过澡。
“嫂子,这么晚了有事啊?”苏阳问道,将屋里的尿盆子往一旁踢了踢,怪不好意思的。
娜扎嫂子进了屋,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倒不像她雷厉风行的做派。苏阳往炕头上挪了挪屁股,随手披了一个衣服。
娜扎嫂子看向苏阳,美眸闪烁,随即解开胸前的两个扣子:“阳子,白天让你帮了那么大忙,嫂子也没什么能谢你的,你看…”
苏阳顿时站了起来,虽说他平时吊儿郎当的,以前浑的时候还趴过门缝,但是现在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好青年,看到这一幕心里忽然慌了。
“嫂子你别这样,这他妈不合适,六子还在家呢。”
“阳子,提那个王八蛋干嘛,这是嫂子自愿给的,你无论如何都得收着。”
苏阳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嫂子,你要是这个样,我就生气了,都是一个村的,帮个忙不是很正常嘛,不图别的。”
娜扎嫂子压根不听,解开扣子在怀里掏了一会,磨搓了一阵,从怀里拿出一个蓝色手绢,伸手慢慢打开,里面有几张钞票,还有一块青色的石头。
“阳子,白天不是让你垫了八百块钱嘛,这是我们家的积蓄,另外还有一块石头,也送给你,多少能值个百儿八十的,你得收下。”
看到这些东西,苏阳这才缓了一口气,后背都渗出了汗。
苏阳看了眼手绢里的石头,一块青白玉,成色也不错,卖两百绰绰有余了。
“嫂子,这八百我收着,那块石头你拿回去吧,我不能要。”苏阳接回手绢,将钱放枕头底下,“六子也不容易,要不是为了挣钱也不会被抓,你也别跟他搁气。”
“行。”
“这石头你装好。”苏阳将石头塞到娜扎嫂子手里。
娜扎嫂子收下石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咬着嘴唇子,“阳子,嫂子还有个事想求你。”
“还有啥事啊?”
“六子嘛,在家闲着也没啥事,你最近不是在跑河床嘛,能不能让六子跟着你打个杂,跟你去河床上干几天?”
苏阳这就为难了,河床上风吹日晒,想到六子那种能躺着绝不站着的人,还是算了。回头还得伺候这位爷,主要是自己带个人精,挖玉也不方便。
“嫂子,那活太累,六子干不来,而且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不太好弄啊。”
娜扎嫂子知道不好弄,叹了口气,吐槽了两句两口子之间的事。正当准备要走时看到苏阳鼓囊的裤裆,顿时耳根子红了起来。
“阳子,你这…你要是这样的话。”娜扎嫂子脸上一抹羞涩,故作嫌弃的把头扭了过去,“其实,也不是不行…”
苏阳低头一看,好家伙,这下还给整误会了。
“嫂子别误会。我刚以为家里进贼了,就把钱藏裤裆了,你看嘛。”苏阳赶紧把钱掏了出来,厚厚一扎。
娜扎嫂子用余光偷瞄了一眼,立刻叫了出来:“卧槽,这么多钱,得有好几千吧。”
都知道苏阳以前在河床上碰了几回运气,加起来有几千块钱,现在翻盖了房子,买了摩托车,又买了猪圈养了羊和猪,这怎么还越花越多了?
娜扎嫂子张着嘴巴一脸的震惊,这都是一个村的,前后左右也隔不了几堵墙,谁家干了啥,外人都是门清。
这阳子冷不丁的闷声发大财,到底是咋回事。
苏阳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这是那啥,我跟二姨家借的几千,想买点肥料,准备把那五十亩荒地给开了。”
“哦哦…”娜扎嫂子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嫂子,天也不早了,我也该睡了,回去晚了六子该怀疑了。”
娜扎嫂子回过神来,系上了胸前的扣子,“那行,嫂子这就回去了,反正该给的我都给了,那啥的话…唉,算了。”
娜扎嫂子拉开门,趁着夜里的月光走了出去,苏阳长吐了一口气,刚准备上床又看到门外晃悠着影子。
“我说嫂子,我都说了,我不能要!”
苏阳拉开门,一个高大的影子出现在门口,哈孜克戴着耳罩子,脸上冻的通红,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嘿嘿,阳哥。”
“你他娘的在这干啥?”
哈孜克搓着手走进屋里,把手塞到炕头上暖暖,“阳哥你放心,我啥也没看到。”
“滚一边去,老子清清白白,还怕你说。”不过想着村里人言可畏,没事都能传出事来,指着哈孜克:“你他娘的要是乱说,老子饶不了你。”
“放心阳哥,是娜扎嫂子主动解扣子的,你没要。”
苏阳知道解释不清了,抽了一下哈孜克的膀子:“他娘的,人家是给我送钱来的。”苏阳关上门,躺在炕头上,看向哈孜克,“你大半夜来干啥?”
哈孜克坐在炕沿儿上,傻乎乎的笑了笑:“阳哥,你啥时候还上山采料不?家里也没啥事了,我想跟你上山干点活。”
“我老叔腿咋样了?”苏阳从炕头上掏出烟,俩人抽了起来。
“能扶墙走了,上茅坑什么的能自己去,也用不着人。”哈孜克抽着烟,“我想搬出来住,在村后面河筒子那边盖两间屋。”
苏阳大概听明白了,哈孜克想跟着自己挣点钱,不过现在冬窝子的坡上已经没有货了,现在也用不着上山了,塔吉克部落那边他肯定不会带外人进去。
“哈孜,你搬出来住我是支持的,再说了你都三十好几了,老是跟你哥在一个院子也不是个事”苏阳抽着烟,缓缓说道,“这样吧,哈孜,我问你,你能不能吃苦?”
哈孜克使劲拍了拍自己膀子:“能!多大的苦都能吃。”
苏阳点点头若有所思,哈孜克跟六子不一样,能吃苦,力气大,任劳任怨,而且人也比较老实。
“那你后天跟我去跑河床吧,活不累,就是风吹日晒的不好受,你跟着跑腿就行了,一天嘛,我给你二十咋样?”
苏阳想想,这样也好,让哈孜克等着韩明他们跑跑腿,干自己的活,反正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苏阳就可以腾出手来,在河床上转悠转悠。
哈孜克听到要去河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谢谢阳哥,我保证好好干,有啥脏活累活都给我干,你就看着就行。”
二十块钱也不少,一个月也有六百。
多少人想找这活也找不到。
但是对于苏阳来说,也就是苏阳挖几块石头的事。
哈孜克走后,苏阳将门给插上,这才安稳的睡了起来。
第二天,苏阳起床后,想洗个头发现没洗头膏了,就用肥皂搓了一下。随后又喝了一碗白菜疙瘩汤,就包裹严实的去了镇里。
自己的镐头和铲子都卷了边,用起来不趁手,挖的时候很耽误事,只能找铁匠又重新给加点铁打了一遍。自己打的比卖的结实多了,用起来也得力,等明天到河床上就可以尽情的开挖。
随后又骑车来到了城里的信用社,跟银行不一样,信用社星期天也有人值班,不过就开了一个窗口,苏阳拎着化肥袋子走进大门,往里看了一眼,值班的正是于盛,便大方的走到前面。
“盛子,玩俄罗斯方块呢?”
于盛抬头看到苏阳,把手机收了起来:“阳哥,你咋来了呢?”
“存点钱呗,放身上容易掉。”苏阳顺着聊了几句,将袋子提到了柜台上,“对了,你们今年过年回老家吗?回的话,凑一块也热闹热闹。”
“没听我妈说,晚上下班了我问问。”
“行,也有几年没回去看看了。”
苏阳说着,将袋子里的钱给掏了出来,一把没抓完,又抓了一把。
旁边的保安看着这一幕,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棒子,往后看了看,提高了安全意识。
“卧槽,阳哥,你上哪发财去了,这些不得四五千块!”于盛整理着钞票,在桌子上顿了顿,收拾平正。“阳哥,我知道了,听我妈说你去文化局上班了,这福利待遇这么好吗?”
苏阳眼神一愣,这二姨真够神的,长天眼了,干点啥事都知道。
“这段时间跟着测绘队量河床,碰巧挖了几块石头。”苏阳随便解释了一下。
于盛握在手里一大把钱,眼里冒着光,现在和田除了一些做生意的大户,很少有人一次性存几千块的。以前还想让他给家里看果园,现在想想都觉得羞愧。
于盛业务很熟练,舔了舔手指头,跟翻书页子一样查了两遍。
“阳哥,一共九千二,存款折带了没?”
“带了。”苏阳掏出存款折,于盛在上面用电脑又打了一串数字,余额三万四,现在妥妥的暴发户了,走路都能拽起来。
“阳哥,那边桌子上有五公斤的大米,你拎两袋,存钱送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苏阳拎着两袋大米,冲于盛昂昂头:“走了盛子,回头别忘了问问我二姨。”
“好嘞。”
苏阳将大米往后座一捆,抽着烟,迎着零下五度的冷风,路过和田的玉石交易市场,顺便瞄了一眼,现在市场冷清多了,大家聚在一起打起了扑克。
以前那些收货的二道贩子,现在都跑到大矿附近捡漏了,有些被钩机挖过的矿脉,有不少人去捡漏,但是出货的几率比较低,只能凑活过了。
而玉石市场旁边的山货市场热闹起来了。山货品种从木耳菌子到野猪獭兔应有尽有。现在很多人拿起了猎枪上了山,开始了狩猎生活,有些运气好的还能碰到黄羊,十块钱一公斤,能抵一块两三寸的黄玉。
苏阳也没停留,来到附近的一个电话亭,拿着手里的条子拨打了一个电话,对方听到苏阳要交货,传来热情的声音。
随后苏阳回到家,取了几块米达料绑在摩托车上,火急火燎的开往玛丽艳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