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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傩神醒

子车甫昭的银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灰。每道傩神咒文在皮肤上游走,都会撕下片带血的皮屑。他握紧崩裂的哭丧棒,槐木里的人脸已全数换成刘青城的五官,正发出重叠的哭笑声。

"乾坤倒转,血傩祭天!"他咬断舌尖,鲜血喷在残破傩面上。青铜碎片突然悬浮成阵,将扑来的纸扎人钉在半空。狄红霞趁机甩出三张黄符,符纸遇风即燃,化作铁链锁住刘青城四肢。

"他的生辰是假的!"花堇突然尖叫。她手中的茉莉花盏炸裂,汁液在空中凝成份泛黄的户籍册——1987年6月1日那页,七个被拐儿童的名字正在渗血,而第八行赫然写着「傩种·青」。

刘青城后颈的胎记完全裂开,露出皮下蠕动的青铜咒文。那些古老文字像活物般爬向四肢,所过之处皮肤纷纷剥落,露出暗红的肌肉纹理。"我是......神......"他的声音变成男女混响,左眼彻底化作琥珀色竖瞳。

莫承威的眼睛突然炸裂。青色火焰从眼眶喷涌而出,在空气中凝成模糊影像:浓烟滚滚的剧院后台,戴傩面的男人正将哭喊的孩童推进火堆。当画面转向男人右手时,众人看见他小指缺失——与莫承威的断指疤痕完全吻合。

"原来是你......"狄红霞的哭丧棒突然调转方向,"当年纵火的就是......"

"闭嘴!"莫承威的咆哮引燃整条走廊。青火吞没剪纸人的瞬间,他撕开衬衫露出心口的青铜锁——那是招阴童子的本体。锁面刻着「丙寅年四月囚」,正是刘青城被制造出来的年月。

子车甫昭的傩面突然发出悲鸣。悬浮的青铜碎片刺入他周身大穴,强行催动最后的傩神之力:"花堇!茉莉精魄!"

花堇扯断颈间红绳,吊坠里封存的花苞骤然绽放。千年茉莉精魄的香气席卷而过,刘青城身上的咒文突然萎缩。她乌黑的长发在这瞬间白了一半:"就是现在!"

狄红霞的哭丧棒重重砸向地面。三十九个残魂破土而出,却在触及刘青城时集体僵住——那些焦黑的孩童残魂,正朝着莫承威跪拜。

"他们认主了......"佴和的虫群突然失控,在空中拼出「饲主」二字,"莫承威是拐卖集团最后的......"

"傩神归位!"刘青城的嘶吼震碎所有玻璃罐。福尔马林混合着童尸碎块倾泻而下,在祭台汇成血阵。八双绣花鞋自动套上他双脚,观众席的座椅突然翻转,露出密密麻麻的陶瓮——每个瓮口都探出焦黑的小手。

子车甫昭的银发尽数脱落。他扯下最后一片傩面碎块刺入心脏,以血为墨在虚空画出禁符:"以吾骨为祭,请阴兵借道!"

整座剧院的地板突然塌陷。无数阴兵从地缝涌出,却在触及傩神威压时纷纷崩解。刘青城——或者说苏醒的傩神——抬手轻点,子车甫昭的右臂瞬间碳化。

"师父......"花堇突然将茉莉精魄塞进口中。她的身体极速透明化,发间绽放出千万朵血色茉莉:"还记得吗?你把我妹妹做成花肥那天......"

傩神动作突然凝滞。花堇趁机扑向祭台,周身茉莉香暴涨十倍。当她的指尖触及刘青城后颈时,那些青铜咒文突然开花——每朵花蕊里都蜷缩着个哭泣的孩童虚影。

"阿姐......"最小的虚影突然开口。花堇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是她寻找了二十年的妹妹。

狄红霞的哭丧棒就在这时穿透莫承威的青铜锁。招阴童子本体碎裂的刹那,所有青火倒卷回刘青城体内。傩神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皮肤下的咒文开始反噬自身。

"就是现在!"只剩半边身子的子车甫昭嘶吼。狄红霞甩出捆尸索缠住傩神,花堇的茉莉根须扎进祭台,佴和的虫群裹住刘青城头颅。当莫承威将断指插入自已眼眶时,整个时空突然静止。

刘青城左眼的琥珀色急速褪去。在彻底昏迷前,他听见傩神在自已识海里的最后低语:「你本就是容器......我们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