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熟悉的太平间门口，她忽然不敢上前了。
曾经的那一幕又出现在眼前。
她扶住墙壁：“我……”
沙哑的声音像是锯木头一样，很难听。
我心疼地看着她慢慢被警察扶进去。
看到我尸体的瞬间，我都忍不住皱眉。
原来人从高楼坠落的时候，骨肉混在一起的，除了依稀能看清的眉眼外，我都认不出躺在停尸床上的人是我自己。
余悦已经跪了下去。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你就是开玩笑的，怎么会真的死？”
她猛然扑到床边去摇我的尸体：“你给我起来，林堰，起来！”
警察忙把她拉开：“不要激动！我们在他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个纸条，应该是给你的，你看看吧。”
余悦花费了五分钟才把纸条打开。
【对不起，但我从未想过伤害你，希望我的离开能让你不再记恨过去，小悦，往前看吧。】
余悦收紧手指，纸条从她的手里滑落。
警察见多了这样的人，蹲下来耐心安抚她：“这位先生肺癌晚期，经过法医的检查，已经一年多了。”
“肺癌发展到最后十分痛苦，他能撑一年，已经是很努力了。”
我看着密密麻麻的报告，熟悉的字眼映入眼帘。
余悦不可置信：“不可能，我上次看到他的时候，他还——”
她好像想起了我当时苍白的脸色，和家里许久没有人住的样子。
眼泪掉了下来。
“他——”余悦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走的时候疼吗？”
警察安抚她：“不疼。”
“女士！”
我看着她晕了过去，眼底酸疼。
抱歉，我好像还是让你伤心了。
我陪着余悦在医院醒来，医生说她怀孕了。
“你不能再受刺激了，你本身就不容易怀孕，如果出什么事，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余悦没有回答医生的话，她的眼睛看着窗外的树出神。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那是一株榆树。
眼泪猝不及防地从她的眼里落下来：“你以前很喜欢爬树的。”
“阿姨知道后打你，还是我帮你躲过去的。”
我听清楚她说了什么以后，钻心的痛感让我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连余心什么时候到的都不知道。
余心跟几年前比起来看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着更不爱笑了。
原本就很严肃，现在更是阴沉。
“姐姐？”
余悦看到她下意识叫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做了什么。
拿起手边的东西就砸了过去：“滚！你还嫌我被你害得不够惨吗？”
余心任由她发泄，等她情绪稳定了才说：“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但是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的心。”
她捂住自己的脸哭了：“一开始只是喝多了，但是他用照片威胁我，我没有办法只能听他的！”
“你们结婚后，我想过离开的，但是他用自杀来威胁我，甚至在林堰发现后，他都不愿意放手。”
我不知道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的，看着余心，发现她的右手一直背在身后。
余悦也发现了：“你的右手？”
余心没拿出来：“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但是我也遭受了应有的处罚。”
“那天晚上，我是要走的，甚至已经成功了，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发现我不见了，他追着来找我，把我拖上了车……”
余心终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头。
余悦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因为动作太大恍惚了一下，又跌了回去。
我从窗户边跑到她床边，但是只是看着，我做不了其他的。
余心叫来了医生，确定余悦没事后，她才继续说：“他说自己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你让他觉得自己很厉害，他享受你的崇拜。”
“但是跟我在一起，他会觉得刺激，我当时打了他就要走，但是他踩了油门 。”
后来的事不需要她说了。
楚然的突然加速让本来就心烦的爸爸没看见，直接撞了上去。
他们死了，只有余心活了下来。
她甚至都不敢让余悦看到自己的手，身体刚好一点就出了国。
这些年，她只能从以前的朋友那里知道妹妹的情况。
她很愧疚，但是不敢出现。
她没办法面对自己的妹妹，她是自己在世界上最亲的人，但自己亲手制造了她的不幸。
余心跪在地上：“对不起。”
